莫璃少不得提醒了一句:“贵人,王采女在后头。”
“哼。”阴凌玥嗤鼻:“她受了邓氏的恩,少不得还她些人情。可她究竟是忘了,这宫里谁说得算。”
“是啊。”莫璃得意一笑:“敢这样得罪贵人,有她好果子吃。”ωωω.χΙυΜЬ.Cǒm
主仆两人正对眼色呢,王若莹就快步走了过来。“阴贵人且留步。”
“何事?”阴凌玥目不斜视,根本不去看她的脸。“怎么方才在陛下面前,王采女要说的还没说完吗?”
王若莹饶是一笑,语气一如方才:“臣妾左思右想,能悄无声息的将大公主送去永乐宫的,一定不是寻常人。否则怎么能带着个孩子,还轻松的闯进贵人您固若金汤的永乐宫。”
莫璃得了阴凌玥的暗示,皮笑肉不笑的说:“永乐宫的事情,尚且还不需要旁人来操心。王采女的好意,恕奴婢不能领受,亦不必领受。”
连奴婢都不领情,更何况是阴贵人。
王若莹听着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只是勾唇笑了笑:“那就权当是臣妾多事了。既然贵人您这么有把握,想必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的。臣妾就只等着瞧就是了。”
这话怎么听着都是别扭,好似自己要折腾一番,给人家瞧好戏。
阴凌玥微微蹙眉,笑容清冷:“王采女想必是躲在永巷里多年,总想着凡事都能置身事外。殊不知你早已经是是非之人,被卷进了是非之中。焉知你瞧好戏的时候,旁人不是在瞧你的好戏。”
王若莹对上了阴凌玥傲然的目光,微微敛容:“臣妾可没去过永巷,贵人何必这样说呢。”
“呵呵。”阴凌玥坐在年车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她,朱唇一抿,凉意十足的话便缓缓道出。“纵然陛下有旨意,将你过往的事情一笔抹去……也终究掩盖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卑贱。你深知永巷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那里的一切多么摧人心肠。就该安守本分,别生出那么多事,否则……”
只觉得她的目光锋利起来,王若莹后脊梁隐隐发冷。“否则什么?还请贵人赐教。”
“否则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最合适不过了。”阴凌玥嫌恶的看着她,只觉得说出了这番话,整个人心里舒服多了。“回宫。”
“诺。”莫璃肩头一撞,错开了王若莹:“摆驾永乐宫。”
辇车起步,阴凌玥身姿挺拔的安然稳坐,丝毫不愿再理会一旁卑贱的王氏。
那股得意的气势,俨然是这些年的恩宠所致。
王若莹看着她的身影,心里的恨慢慢的滋长。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个女人风光无限的独揽圣宠。她历尽艰难朝不保夕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可以柔婉的陪伴在陛下身边,享受无尽的温柔……
那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熬得住!
王若莹皱着眉头,坚决了心意。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挑拨邓绥与阴凌玥争斗,最好是两败俱伤,让她这个小小的采女渔人得利。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怎么不说话?”刘肇在殿中闷了半天,都没听见邓绥吱声。
“臣妾不知道该说什么。”邓绥心想,方才明明是你有话要说,还这么打发了阴贵人。现在反而问我怎么不说话,我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你的幌子罢了。
“是么?”刘肇看着她寡淡的脸色,不由得奇怪。“方才去追查乳母和婢子毒毙之事,你不是挺有精神,怎的对着朕,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邓绥与皇帝对视了一眼,慢慢的说:“臣妾以为,能将大公主带走的人必然武艺不凡。且这个人的目的,并不是对大公主下手,而是……冲着阴贵人去的。”
“继续说。”刘肇虚了虚眼睛,其实他想听的,并非是这件事。只是这位邓贵人好像油盐不进,不解风情。
“阴贵人有孕在身,陛下恩宠有加。许是后宫里有人看不下去,吃了醋。才想着用大公主的事情栽赃阴贵人。否则这么多宫殿,怎么就将大公主送去了阴贵人的永乐宫。只怕永乐宫里也未必能查出什么痕迹。”邓绥越说,表情越严肃:“可就为了嫁祸阴贵人有谋害大公主之心,就活活毒毙两人,这手段也未免太残忍。且凭此人的功夫,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下毒,只是将人点穴,悄悄带走大公主也就是了。为何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臣妾实在想不明白。还请陛下恕罪。”
刘肇被她弄得没脾气了。
这时候,殿中空无一人,说些温情脉脉的话未尝不可。
比方她心里害怕,怕这件事情查不出究竟,弄得后宫人心惶惶。
再比方说,她不忍看见大公主年幼就受这样的惊吓,心里难受。
总而言之,这时身旁的女子换做是旁人,必然柔婉示弱,博取自己的怜惜。可偏偏这个邓绥,不知道脑子里塞了什么,一点都不懂这些。
邓绥说完了话,就等着皇帝开口。可皇帝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她奇怪的抬起头,对上对方疑惑的目光,心里纳闷。难不成皇帝以为是她和阴贵人过不去吗?“陛下……”
刘肇侧首与她对视:“呃?”
“臣妾忽然有个想法。”邓绥的表情,温和之中透出柔韧之态,非但没有小女子那种渴望被呵护的情怀,反而显得英气逼人,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
“你说来听听。”刘肇越发的觉得她奇怪。
“这件事,会不会不是一个人做的?”邓绥敛眸,慢慢的说:“是有人想要毒害大公主,没想到乳母和婢子尽心,尝食了膳食而毙命。之后又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大公主带走,送去了阴贵人宫中。这样说来,似乎就合情理一些。只是臣妾并不能猜出,下毒的人是谁,而带走大公主的人又是谁。”
“无棱。”刘肇有些不满的瞥了邓绥一眼。
“奴才在。”无棱快步从殿门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此事交给你详加追查,务必仔细。”刘肇的语气显出了苛责之意:“朕要尽快知道真相。”
“诺。”无棱领命,旋即退出了殿。
刘肇这时才稍微缓和了脸色:“邓贵人就没有别的话吗?”
她这么一问,邓绥愣住了。心里纳闷的不行,闹不明白还有什么话?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刘肇只觉得憋气,这邓贵人怎么就这么呆笨?“婢子与乳母的尸首你可瞧见了?”
这是他在给她提醒。身为女子,有几个看到尸首还不害怕的。总是要显出些女儿的娇弱才好。“臣妾瞧见了。”邓绥已然不解其意。“乳母和婢子的尸首的确呈现了中毒的迹象。嘴唇发乌,脸色惨白之中透着黑气,且唇角都有毒血,血色格外暗红。显然是中毒。”
深吸了一口气,刘肇无奈的叹道:“你看的这样仔细,难道不害怕吗?”
邓绥好像明白了一点点,又不是太明白。“臣妾的确有些胆颤,但想着要找到大公主的下落,也就不好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故而,看的还算是仔细吧!”
刘肇随即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旁。
邓绥吓了一跳,连忙也站了起来:“陛下……是不是臣妾说错了什么?”
刘肇垂眸,捏住了她的下颌,轻轻见她的脸庞托起。“何止是说错,根本就没说对过。”
简直莫名其妙,邓绥心想,自己也没招惹他,不至于把这件事情硬塞到她身上吧?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陛下,臣妾鲁莽,若有不到之处,还望您海涵……”
他的唇忽然贴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堵住了她柔软湿润的唇瓣。后面想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邓绥瞪圆了眼睛,疑惑而慌张的看着他,这是什么名堂。好好的说着话,怎么就惹他生气了,生气便罢,何以忽然就冻手冻脚起来?
“陛下,自重。”
“嗯?”刘肇以为自己听错了,胆敢在这样的时候,叫他自重的,只怕满皇宫里翻找也找不出第二个。“你就这么抗拒朕吗?”
“并不是……”邓绥拧着眉头,从他掌中挣脱出来。“只是这里是和欢殿。陛下和臣妾心系大公主的安危,怕是……不合适。”
“哼。”刘肇心中不爽,这样被她拒绝也不是头一次了。不可能每一次都让她漂亮的挣脱。”朕还有一事未曾相问,窦太后生忌的事情,邓贵人操持的如何了?”
“回禀陛下,臣妾已然安排妥当。”邓绥不知他怎么忽然就转了话头,认真的回答:“窦太后抚育陛下着实辛苦,臣妾已经吩咐下去,按照宫中的规矩操办窦太后生忌各项事宜。比之往年隆重一些,也更为体面。”
“隆重?”刘肇就知道她是要闯祸的。“你就这样领会朕的圣意?”
“是。”邓绥低眉,认真的点了头。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注视着她温婉平和的表情,喉结微动。
“邓绥。”
这个称呼让邓绥不由得一颤:“陛下有何吩咐。”
“你信不信,你早晚是朕的。”刘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臣妾已经是陛下的贵人了。”邓绥客套的回以微笑。
哪知道刘肇忽然凑近,修长的指尖倏然点在了她的左胸口。
“朕是说这里。”
他指的是心。邓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既尴尬又害臊,脸旁不禁红了起来。
“不信你就试试。”刘肇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宽慰不少。让朕憋气,合该你闹心一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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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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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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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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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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