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
雷凌牵着她到沙发边坐下,把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看着她:“二叔三叔确实重返董事局了,也确实是我的意思。”
在国内,像雷氏这样根深蒂固发展了至少三代的家族企业,兄弟阋墙的事太常见了,只要有利益分配的地方,没有血浓于水,有的只是杀人不见血。
但是雷氏是个例外,三兄弟自始至终团结有爱,哪怕二叔三叔被林杳逼得退出董事局,也从未影响过大哥在他们心目中长兄如父的地位,对外也从未说过大哥包括林杳的任何坏话。
萧北鸢知道,这几年雷霆无数次游说两兄弟重返董事局,但是二叔三叔都找诸多借口推掉了。一开始找的借口是身体不适,找了几次之后估计也觉得说不过去,索性带着各自老婆环游世界去了。
没想到这次他们这么爽快,一点预兆没有,突然就重返董事局。
更没想到的是,董事局那些老家伙竟然没有为难他们。
雷氏董事局,除了雷霆和麒麟的父亲芮慕钧之外,都是早年跟着雷家老爷子打天下的人,真正算得是位高权重,就连雷霆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不好轻易得罪。早些年这些人可是紧密团结在雷家老爷子周围,老爷子去世后,他们对继位者雷霆也是相帮相扶同舟共济,没有放弃过。但是自从林杳慢慢渗透到雷氏之后,这些人也渐渐分成两个流派。
就跟古时候围绕在皇帝周围的大臣分成改革派和保守派两个流派一样,雷氏董事局也不能免俗。那几个嫉恶如仇铁面无私的自然是义无反顾地反对林杳进董事局,而有几个心思多的就变着法子的支持。有时候开个会,一伙加起来超过一千岁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互怼互骂,好几次差点动手。
萧北鸢知道,这么些年要不是有芮慕钧那个暴脾气坐镇董事局,按照雷霆的性子,雷氏还真的有可能改朝换代。
“那些人会同意?尤其是林姨……”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至于姓林那女人,她连董事局成员都不算,轮不到她不同意。她大闹董事局,跟我爸大吵一架,被我小舅轰了出去。至于雷氏终止和柏玉棠的合作,我想是因为我爸幡然醒悟的缘故。”
“爸他做什么错事了要幡然醒悟?”
有一个瞬间雷凌真的想把事情和盘托出,先让萧北鸢有个心理准备,总好过日后事情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被她知晓来得痛快。
但是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雷凌想了想还是作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m.χIùmЬ.CǒM
“也没什么,爸大概就是想到自己还有雷氏这么多年被姓林那女人操控在手里,他心里不甘心吧,毕竟这是太爷爷传下来的基业,怎么能落在那女人手里。你别看他平时对柏家林家诸多照顾,其实他挺看不惯柏玉棠的做派,以前还让我少跟他在一起。”
萧北鸢看着他,轻轻摇头:“不对,你没说实话。”
雷凌诧异地看着她:“什么实话?”
“任何一家公司,不会平白无故终止和另一家企业的合作,这样做对方损失惨重,自己也落不到任何好处,同时也会在业界内留下不守诚信的坏名声。何况是雷氏和柏家这样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是说不通。能让雷氏这么快速做出反应,是不是他们查到柏玉棠有什么不干净了?或者,是你,还是麒麟。”萧北鸢想到什么,挑眉,“麒麟给你的优盘?”
有时候雷凌真是佩服她,思路清奇,总是能从现象看到本质。
“媳妇儿……”
萧北鸢下意识看着他:“怎么了?”
雷凌凑过去在她唇上咬一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的建议,辞职来环球集团帮我?”
这问题之前他提过,萧北鸢摇头:“不去,我又不是专业的。”
“那你辞职,每天陪我去公司。”
萧北鸢还是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整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
“为了你。”
“为了我?”萧北鸢一脸懵,“怎么就为了我了?”
雷凌小心翼翼抱住她:“我总得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不是傻瓜,不是他们谁想拿捏就可以拿捏的。”
他语气里有骄傲有不屑有狠厉,萧北鸢内心是模糊的,甚至是怀疑的。前几天在康城那边的医院,他抱着她说了多少甜言蜜语,让她深深沦陷在他用语言编织的美好世界里,让她真的以为他愿意为了她连全世界都不要。可是到头来,柏家人只要勾一勾手指,他就丢下她跑去救柏玉棠。
就像他现在,说做这些事是为了她,其实是不是真的为了她还是利用她,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反正,萧北鸢是不太愿意相信他的。
至少,不是完全相信。
雷凌看她的表情,问:“怎么,不相信我?”
萧北鸢这人真实的地方就在于,不愿意去跟人虚与委蛇,说白了不愿意伪装,所以她毫不犹豫点点头:“对,不太相信。不相信你是为了我,毕竟你并不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你这人呢,表面上看起来长情又深情,其实呢冷情又无情,女人对你来讲,首先权衡利弊有用与否,其次才是心动与否。我可没那个自信,觉得你会为了我放那么大一招。或许,你是借着我的名头,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雷凌盯着她:“什么目的?”
萧北鸢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什么目的你自己不是很清楚么?你走每一步,都是规划了又规划权衡了又权衡,永远让自己成为最大赢家。就好像那晚你丢下我去救柏玉棠,你撇不下过去的情分是真,你想稳住柏家人林家人是真,你想和九叔搭上关系更是真。说来说去,不管一开始对柏玉玲,后来对柏家人林家人,包括现在对我,你的每一个选择,利益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以前我觉得你对柏玉玲真的是爱到骨子里,现在看来,倒也未必,你和她在一起,除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应该是想牵制林杳吧?虽然你一直表现得对雷氏不感兴趣,但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你不可能容许雷氏落在一个外人手里,哪怕跟你一个姓的雷嘉言也不可以。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你羽翼已丰,完全有能力对抗柏家林家,但是碍于你爸的情面,也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你不好直接下手,所以你需要借一个由头,很不巧,我出现了,所以我成了冤大头。”
萧北鸢真是佩服自己,雷凌的脸色黑得比包青天还黑,周身气压低得快要冻起来,她还可以坐在他腿上,条分缕析跟他讲这些话。
其实,看他脸色像是调色盘似的变了又变,她隐约觉得爽。
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淡然而又冷静,雷凌真是恨不得掐死她,他知道那晚医院的事,是她心里迈不过去的坎儿,他以为哄哄她死皮赖脸一点强势一点不要脸一点就没事了。没想到,她对他来了一场剜心似的审判。
同时他内心又满满的失落哀戚,他向来了解这女人有一颗热气腾腾的灵魂,不同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他以为他完全可以把握她,现在却觉得,她从来都是脱离他的掌控的。
她不止脱离了他的掌控,她还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看他表演。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比他还了解他自己。
气氛其实是有一点点尴尬的,这种时候两个人靠那么近显然不合适,萧北鸢挣扎着要下地来,被雷凌摁住肩膀。
他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黑了,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他竟然在笑,笑得萧北鸢心里一毛一毛的。
说到底,就算她看清了一切,她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说的这些,我不狡辩,萧北鸢,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身在炼狱,刀山火海油锅里来来回回数不清次。就像律师说的,我连你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我就应该烂在阴沟里。你可以说我对柏玉玲没有感情,可以说我利用她钳制姓林那女人,你也可以说我想要雷氏,甚至可以说我救柏玉棠是为了搭上九叔,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说我是利用你,不能说你当冤大头……”
萧北鸢看着他:“难道不是?”
雷凌笑得苦涩:“你可能没办法理解,像我这样凡事都要权衡又权衡凡事都必须百分百在我掌控中的人,突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迷了心智是什么感觉?”
萧北鸢张大嘴巴:“你……”
雷凌点点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我们第一次见面回到家,我做了一夜的c梦,梦里全是你。我以前很怕睡觉,因为失眠太痛苦了,可是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盼望夜晚的到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病……”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微微抬起头看着萧北鸢,眸底的痛色清晰到她觉得心脏剧烈收缩。
“雷凌,你……”
雷凌在她肩膀上捏了捏:“上次你不是问我参与了多少柏玉棠的生意么,麒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告诉他百分之八九十。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是我我个人行为,和环球集团无关,再说那些投资的分红这些年我一分没拿,全给了柏玉玲。也就是说,不管是环球的账目还是我个人的账目,都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你不是收购了柏玉玲的工作室?”
“柏玉玲出事后,那间工作室就解散了。柏玉棠提过好多次,要我留着,等柏玉玲醒过来,但是我找借口没答应。”
萧北鸢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看吧,我就说你是只千年老狐狸,你到底有没有心?”
雷凌抓起她的手贴在他胸膛上,一脸坏笑:“要不要剖开胸膛掏出来心给你看看?”
萧北鸢摇头:“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雷凌在她头上揉一把,比刚才的坏笑还要坏笑:“以后我们天天深入交流,你自然就了解了。”
起初萧北鸢都没明白他的意思,待明白过来,脸又红起来:“在我原谅你之前,不许耍流氓。”
“忍不住怎么办?”
萧北鸢白他一眼:“忍不住也给我忍着。”
“哦……”雷凌小媳妇似的点点头,趁她不备,凑过去咬她一口,再咬一口。
萧北鸢一边躲一边喊:“哎,你怎么又耍流氓?”
雷凌死死抱住她,佳人在怀,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爆炸了,却只敢蹭蹭她的鼻尖,沙哑着声音:“你也不想想,我都多久没正儿八经吃过肉了,再憋下去我会死的。”
让他忍着,结果他一字一句都是耍流氓,萧北鸢板起脸:“这还怪我咯?”
雷凌拱了拱:“就怪你,有了你之后,我对其他女人都没有感觉,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得跟和尚没差别……嗯不行不行,你得补偿我。萧北鸢,媳妇儿,老婆,你得好好补偿我。”
这种事还能补偿,萧北鸢扶额:“怎么补偿?要多少钱?”
雷凌又拱了拱:“不要钱,我要……等你好了,我们找个地方,关起门关掉手机,三天三夜不下床。”
越说越离谱,萧北鸢摇头:“不行,我还没原谅你呢。”
怎么也绕不开这个,雷凌也不逃避,继续拱啊拱:“不着急,等咱们越来越深入了解,你就会原谅我了。”
萧北鸢被他弄得又酥又痒,从他身上下来,后退了一步:“反正现在不原谅……”
雷凌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她还没转身就把她抓在怀里,二话不说就亲。
萧北鸢一开始还能拒绝下推搡下,但是雷凌技术太好让她身心愉悦,慢慢地她闭上眼睛。
愉悦了一会儿,萧北鸢蓦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雷凌:“不行,不行……”
雷凌也是气喘吁吁:“怎么了?”
她舔舔嘴唇,甩甩头发,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行,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你……再说,你对救了你的柏玉玲都能那样,何况是我。要是哪天你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给我闭嘴。”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想这些,雷凌恨不得掰开她脑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萧北鸢,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怎么老是拿自己跟柏玉玲比,她是她,你是你。”
萧北鸢正想说什么,雷凌在她后脑上揉了揉,语气放软:“还有,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我是利用柏家人林家人,我甚至利用我爸,但我从未利用过你。”
他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我爱你,萧北鸢,很爱很爱你。我从来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女人,你教我,你用一辈子教我,我用一辈子爱你,好不好?”
网上说男人说“好不好”的时候是最性感的,萧北鸢觉得这话一点不假。她微微仰起头,在雷凌的眼睛里面看到小小的她。
他的眼睛好亮啊,像是天上的星星。
有些话她没说出口,他利用她,她又何尝没有利用他呢?
他十恶不赦,她又高尚得到哪里去?
他身在炼狱,她又何尝在人间?
既然都身在炼狱,那是不是要给彼此一次机会?
黑影压下来,萧北鸢瑟缩了一下,明知道这问题很傻,还是傻乎乎问了:“你有多爱我?”
雷凌在她唇边蹭了蹭:“具体的我形容不来,反正,从来没对哪个女人有这种感觉。”
她循循善诱:“什么感觉?”
“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和一个女人白头到老生儿育女。我甚至把埋骨灰盒的地方都选好了……遇见你之后,我想有一个家,想要家里有一个小女人等着我,有两个像你像我的孩子喊我爸爸,想每晚抱着一个人睡,想天天看到她,想和她一起活在这热闹新鲜的人世间。够了吗,不够的话……”
那一瞬间,萧北鸢坚硬冰冷的心像是打开一个口子,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来,一只手伸过来,把她从冰冷的地下拽到阳光里。
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救赎而已。
“雷凌,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都别说,相信我就行。”雷凌低头,用温热的唇堵住她要说的话。
萧北鸢抵着他的胸膛,气息微喘:“你听我说,我的病……”
雷凌微微凑过去,跟她额头相抵:“我知道,我不介意。萧北鸢,你一定会没事的,这个病一定能治好。”
萧北鸢笑着摇头:“我知道我的病一定能治好,你不会让我有事的是不是?”
雷凌点头:“对,我发誓。”
“我的意思是,我的病可能要好久好久才能治好,你……”
“我知道,奶奶和爸那边,我会去说。你放心,我之前也有血液病,他们应该能理解。”
萧北鸢无奈:“你能一次性听我把话说完吗?”
“好,你说。”
“我这个病……怎么说呢,说严重其实挺严重的,因为医学的发展远远落后于疾病的发展速度,如果没有造血干细胞移植,我很可能会死。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我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没做,我不想死。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会乖乖听医生的话,积极配合治疗,你要给我时间,耐心地等着我。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放弃。但是有一条,我这个病,可能目前没办法要孩子,奶奶和爸那边……”
“我去说,他们会理解的。”
萧北鸢摇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和你一起去。”
雷凌热泪盈眶,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像他爱的这个姑娘一样坚强勇敢。哪怕是当初他生病,并没有像她这样的严重,他都觉得天塌下来了。
他的姑娘,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这样的豁达乐观,这样的让他心疼,这样的热爱生命。
她不止有热气腾腾的灵魂,她还有热气腾腾的生命啊。
是上帝看他一个人在炼狱里沉浮太辛苦了,所以派她来拯救他的吧?
“萧北鸢……”雷凌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是唇,呢喃着,“我陪你一起,迎着朝阳踏着余晖,去热爱生命吧。”
萧北鸢和他唇齿纠缠:“孩子的事……”
雷凌叹息一声:“孩子的事以后再说,你的身体要紧,如果到最后真的不能要孩子,那咱们就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萧北鸢看着他:“你不是挺想要孩子?”
雷凌深深看到她眼睛里:“如果只能选一个,我只要你。萧北鸢,我只要你。”
阿上推门进来,哎哟哎哟地叫着,吓得捂住眼睛退出去,想了想不对,又推门进来。
放下保温饭盒,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把萧北鸢拽起来藏在自己身后,对雷凌怒目而视:“你又编什么花言巧语来骗她?”
雷凌蹙眉:“你跟么跟那律师一样,能不能对我有点最起码的信任?”
阿上挺起胸膛:“不能,你不配拥有我的信任。”
雷凌发现这男人和律师一样没办法沟通,也不纠结信不信任的问题,他们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他们。
九叔和萧北鸢只是见过两次,那晚酒店门口一次,还有就是昨天在飞机上,就算是他求他们去救的萧北鸢,但是他已经来了,那按理说他们就应该功成身退,但是……
雷凌一早就敏感地察觉到九叔对萧北鸢不一样,特别特别好。他感觉得出来,这种好不掺杂任何杂质没有任何利用的成分,就是单纯的对一个人好那种。
就像是,爸爸对女儿那样。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那么好,除非有血缘关系。一开始雷凌确实往这方面怀疑过,但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一来他绝对相信萧北鸢是根正苗红的夜家人,二来以九叔的性格真的是那种关系的话,一定会先避嫌。
阿上看着萧北鸢,脸色不悦:“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萧北鸢愣了愣,这两个男人之间明显的不对头。
雷凌脸色同样不悦:“喂,你别用那种眼神看她。”
萧北鸢扶额,吃醋吃到这种境界,也真的是服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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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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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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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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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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