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服了身子,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曦儿捧着他的脸,眼睛无意瞥了他的身子,那明晃晃的颜色晃得人眼晕。
“当上皇帝了,穿着这个样子来我面前炫耀的呀?”促狭的话被他吻去一半,可还是听得清楚。
莫瑾微微低头看了看,便抱着她,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声道:“刚刚打发走了那些个臣子,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
话语清淡,却透着倦意。那以前征战沙场的嗜血南王如今被一堆的繁文缛节缠住了,一定很头疼。可好歹他是皇家的孩子,从小熏陶了的。可自己呢,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成了后宫一员?
“你要封我当个什么?”
本来抵着她闭了眼,听到她的话又微微睁开了。这一问,倒是勾起了刚刚在御书房与那些老夫子对阵的场景来。
“皇长孙原是太孙身份,如今陛下只封他做了地方郡王,似乎不妥。”
上官芸芸携言臣一个劲地吹风,莫瑾已经很累了,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案边,身子微微斜着。
“江南适宜养病,朕这样做也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待到他的身子好一些了,朕还会召他回来的。”
那莫轩的身子说话,上官芸芸也无话可说。不一会儿,他身后有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子冒了出来,说道:“先帝当初剥了三皇子皇族的身份,遣出皇城。如今陛下又降旨复了他的皇子身份,这样做,是对先帝极大的轻蔑。”
莫瑾换了姿势斜着,声音冰冷冷地说道:“这是先帝临终之前握着朕的手说过的话,不做,才是对先帝的轻蔑。”
莫祯当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莫瑾如此做,也是对莫兮稍稍的赎罪。
那老头子一听,便又噎住了。莫瑾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当初当王爷的时候,不跟这些老头子接触,接触了也就瞪了眼一个个给冻回去。可如今当皇帝,却不得不听他们的“进言”,毕竟是皇帝的本分呀。xǐυmь.℃òm
可即使耐了性子,脸色也渐渐不好看了。再怎么想要找茬,这些言臣还是很怕现在的皇帝,毕竟当初嗜血南王的称号可不是徒有虚名。
这样闭了嘴,莫瑾心中大输了口气,就要直直身准备闪人。可不想就在这时,那该死的上官芸芸又说话了。
“听闻今日,原来的雪侧妃入宫了,虽然已经正视那位娘娘冲撞太后并非有心。可也是犯了大罪的,如今既往不咎已经是最大的恩设。加之此女本就出身卑贱,虽然接到宫中休养,也不过念在皇子公主的面子,却是万万不能给予封号的。”
整整几天,被这些老家伙们纠缠着,莫瑾再阴沉的性格却也始终不发作。可当上官芸芸提到了曦儿,他皱了眉头,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快。
“历朝历代,哪有皇子公主的母亲没有封号的道理?何况太后已经释怀,上官大人又何苦纠缠不止?朕意已决,封曦儿为曦妃,三日后大殿,一同加封。”
“陛下……”那个向来不怕死的上官芸芸又要说什么,就听得“嘭”的一声,莫瑾狠狠排在了桌案上。
上好的檀香木桌案,做得结实,不然莫瑾这一下似乎要将它拍得粉碎了一般。
“上官芸芸,照朕的意思别说妃子,皇后也是给的。顾念祖宗礼法,忍着罢了。你今日还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们唠唠叨叨了一整天,有哪一件事是有了用的,全都是废话,不过叫朕徒添烦恼而已。现在都给朕消失,不然给你们这些个木头脑子头拧下来!”
莫瑾这话说得不但狠,而且很粗鲁。几个老夫子吓得屁滚尿流地跑掉了,莫瑾这才得以安静。
忍了多少天了,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暴发。这些老夫子怕是会说他独断专行,大做文章了。看着那双望着他的盈盈双眼,心中也只有苦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没有定下来了吗?”
莫瑾回神,伸出手摩挲着曦儿娇嫩的皮肤。“尚未宣告祖宗天下,现在就叫你一声曦妃娘娘,似有不妥。”
竟然给她了个名分。曦儿多少是有些感激的。可是,他们都明白,她要的不是这些。
“莫瑾,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你这一生一世都不能在和别的女人好,也都要听我的话。”
“嗯。”他只是敷衍了她。曦儿却不肯被他敷衍过去。
“可你现在是皇帝了,你做得到吗?”
看着她,他的双眼却平静如水。能做到吗?多少人羡慕帝王,一国之君威风八面,可又有谁知道当皇帝的无奈。
强悍如莫如,不也是被那排山倒海的言论淹没,不得不娶了许多的女人为他诞下子嗣吗?
可惜,他命中与子嗣无缘,最终也只有父皇一个。
千军万马,硝烟滚滚,他可以手执长鞭,霸气独断。如今身着黄袍,坐在这帝王的龙头榻上,他却被绑了手脚,不能随意行事。
这个帝王,又如何让他来做?
轻声,他说道:“我,此生只爱你一个。”
曦儿眉头微皱,再要问他时,莫瑾已经枕着她的肩膀沉沉睡着了。看样子这些日子里,他的确过得并不好。轻叹一声,曦儿将莫瑾轻轻扶好躺下,自己则是枕在他的臂弯中。
手,轻轻搭在他的胸口处,那里传来的心跳声是稳健深沉,宛如他这个人的性格一般。
给了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曦儿的心里面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要她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她宁愿从不曾见过他。
胡思乱想,眼皮子也渐渐沉重。再次睁开时,天已经大亮,莫瑾早早地离开了。
前来侍奉的柳姑待她洗脸穿衣之后,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梳起发髻。
“皇上天还没亮就起身,嘱咐奴才们不要打扰主子休息。”
垂着眼帘,曦儿并不看镜中的自己。“怎么没听到孩子们的声音?”
“回主子的话,公主与皇子们都起来的早,吃了饭见主子没有起床,便跟着姑姑宫女出去玩了。”
正说话,就有人进来说内务府派人送来了盛开的牡丹芍药等花。这样还没有过去多久,曦儿的这个发髻依旧没有梳好,内务府又来人,送了不少的绫罗绸缎。而发髻刚刚梳好,内务府主管太监亲自过来,问曦儿还有什么需要。
曦儿一对眉头蹙着,瞅着那老练的太监,不由得好奇问道:“宁公公,你坏肚子呀?一趟一趟的不嫌烦呀?”
那老太监赶紧跪下说道:“叨扰主子,老奴罪该万死。老奴只是想好好伺候主子,服侍着主子尽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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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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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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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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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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