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面,猛然抬头,看向祎寒,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啊,那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
我赶紧看向房妈妈和傅梓瑞,“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话了?”
她们纷纷点了点头,傅梓瑞说,“好……好象是的。”
“虽然声音很小很小,可是,应该不是我出现了幻觉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前移了移,离祎寒更近了一些,俯下身子,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可是还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呀?
难道真的是我幻觉了?可那也太让人失望了。
我吸了吸鼻子,眼泪掉了下来,哽咽道,“傅先森再不醒来,我都看不到希望了,我不想当寡妇,我要离婚,我要带着点点和肚子里的孩子逃跑,跟他们找新爸爸。”
“找谁?老子先解决了他。庞卸贾,拿绳子把傅太太五花大绑,绑到我床上等着……”
“是,我这就找绳子。”刚好从外面进来的庞卸贾听到这句话,立即回应道。
“蠢货,我让你找绳子你就找绳子的?不能对慕琛这么粗鲁,你把车开过来,我要亲自接她回家……”
我咻地一下站起身,看着祎寒紧闭的双眼,听着他的话,他都这个时候然了还在为我考虑,眼泪越流越凶。我回头看着庞卸贾,“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吗?真的是祎寒在说话?”
“不是幻觉,傅总真的在说话。”庞卸贾兴奋的回答。
“那你快去叫孙医生过来。”我给庞卸贾丢下这句话,就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紧紧的握住祎寒的手,问道,“祎寒,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不然呢?”他依然闭着眼睛,只是慵懒的动了一下嘴唇,声音显得格外的疲惫。
“哪有你这样闭着眼睛跟人家说话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快点嘛。”我对他撒娇。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睁不开……”
“……”
“慕琛,你不要伤害我的足球队,你好好吃饭休息,你要是不乖乖听话,等我把眼睛睁开了,我会惩罚你的。”他看起来很累很累,这样一句话,花了很大的力气,废了很长的时间才彻底的说完。
他现在说一句话,比点点还不容易。
点点忽然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妈妈,奶奶,姑姑,以后吵架,爸爸都说不赢我了。”
“臭小子,没有我在,你们几个女人真是要把他宠上天,等我醒来好好教育教育这个臭小子。”他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里面转个不停。
孙医生终于进来了,他观察了一下祎寒的状况,叫了叫他,“祎寒!”
“嗯?”
孙医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知道要跟你们说话,有清醒的意识,放心吧,他没事了。至于那睁不开的眼睛,是因为身体沉睡了一段时间,还没有彻底的苏醒,过会儿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姓孙的,你别绑着我,我浑身腰酸背痛的,好想动一下。”祎寒闭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没人绑你,是你昏迷太久了身体没动过所以这样的。你能把命捡回来,已经是大幸,这两天吃点儿苦也是正常的,别嚷嚷的叫。”说完,孙医生就出去了。
我们几个都看着祎寒呵呵的笑了起来。
“没人性的人,谁在笑?”他的声音还是显得很无力。
我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问道,“哪里酸?你告诉我,我帮你捏捏。”
“不用,很累的,傻瓜……”
我不理他,自己把手伸到了他的身体下面,在他的脊椎处捏了捏。
我知道,他担心自己太重,有意识的想要自己把身体抬起来,生怕压到我,我对他呵斥,“不许动,你身上有伤。”
“你听话,快把手拿走,我的身体很重的。”他的眼珠子拼命的动着,语气又轻又慢的说道。听起来,光是说话都很吃力。
“别担心,我就只跟你捏一小会儿。”我一边帮他捏着,一边说道,“祎寒,我知道你现在急着睁开眼睛,但是你不用太刻意的去费力气,我知道为了醒来,你一直在努力,在挣扎,我知道你一定很累,没关系,只要你的意识清醒了,其他的有我陪着你慢慢来好吗?你先休息会儿。”琇書蛧
他的手轻轻的动了动,好不容易才碰到我的手,将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手里面。
看到这一幕,我湿润了眼眶,“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只要有你和孩子在,其他的真的都不重要了,祎寒,我只要你和孩子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只要你好起来。”
“好!”他轻轻的回答。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轻轻呼唤我,“傅太太。”
我转身,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眸子,还像过去一样看着我的时候,突然一下就笑了起来。
看见我笑,他也跟着咧开嘴唇笑了起来。
今天是晋窈出殡的日子,我让房妈妈代替我去了一趟,或许是因为我反复无数次的对晋窈说过那句,你去死啊,该死的人是你,你怎么不死,让我一直觉得晋窈的死和我脱不开关心,心里面始终有一种愧疚感。
也或许是因为我害怕面对符尘的伤心难过,总之我始终没有勇气,再去见他们一面。
晚上的时候,翁冠泽和房妈妈一起来了医院,看见祎寒醒了,他算是认真的嘘寒问暖了一番,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说起晋窈和符尘的事情,祎寒只是问了句符尘呢?
翁冠泽随意搪塞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你也算是大难不死了,接下来的日子应该都会一帆风顺了,你可要赶快好起来,好好照顾慕琛母子,你别忘了,她怀着身孕,需要你照顾呢。”翁冠泽笑道。
翁冠泽离开的时候,我送他到门口,病房外面他对我说,“晋窈都已经安葬好了,符尘托我过来看看祎寒,或许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错误,才让祎寒变成这个样子的,没有脸见他吧,所以,他没有来。”
我点了点头,“冠泽,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符尘吧,这边祎寒有我们照顾着,你们不用担心,倒是符尘现在一定很痛苦,很难过,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你要告诉他,我和祎寒都没有怪他。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注定要发生的,和他没有关系。”
“既然你都说了,那么晋窈的死,你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明白吗?”他低头看着我,对我淡淡的笑笑。
我点点头,“这些天谢谢你,也辛苦你了,你早点而回去休息吧。”
看着翁冠泽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叹了口气,转身进了病房。
“别别别……煜瑜,你不行的,你别闹……”我关上门,转过身来,才看见点点那个孩子,竟然,站在边上用勺子在碗里面勺了粥正往祎寒的嘴里面灌。祎寒都要崩溃掉了。
他真的是很认真的想要喂爸爸吃饭的,而且还很一本正经的对他爸爸说,“爸爸,你要相信我,这勺不行,下一勺一定可以的,我要好好的照顾爸爸,让爸爸快点好起来。孙叔叔说了,只要我很听话,很乖乖的,爸爸就能很快好起来,所以我要勤快,多做事。”
我嘴角一抽,果然说话比爸爸说的顺溜多了。
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孩子一勺一勺加一勺,祎寒还一口都没有吃到,反而撒得他脖子边全部是粥,床上都打湿了。
看着这孩子积极的样子,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这才赶紧跑过来,抢走了点点手上的勺子,“点点,你这样,爸爸吃不到知道吗?全部都浪费掉了。”
“可是我要照顾爸爸。”他难过的说道。
“那你去跟爸爸捏手手好不好?”我只能跟他打商量。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赶紧放下勺子,拿了纸巾帮祎寒把脖子边的粥全部擦干净了,然后用干净的毛巾帮他隔起来。
看着祎寒无辜的样子,想动又不能动,“所以啊,你才要赶紧好起来,不然点点可要天天折磨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柔声细语,“重点是舍不得看你那么辛苦,那么为我担心。”
我满足的笑了。
“啊啊啊啊啊!痒,痒死了,哈哈哈,臭小子,你再不放手,老爸要踢你了,哈哈哈,痒啊……”祎寒突然就大声笑了起来。
唔,怎么回事?
我转过身看去,这古灵精怪的孩子,竟然在跟祎寒捏脚!小小的手掌力气又小,难怪祎寒会痒到发疯的笑。
我走过去瞪着点点,“你告诉妈妈,你手里捏的是爸爸哪里?”
“爸爸的脚啊……”他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妈妈是让你捏手啊,你捏脚干嘛?爸爸怕痒,身体也还没有恢复好,不能大笑的煜瑜。”我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吗?”他看了祎寒一眼,“可是我已经捏过爸爸的手手了。”
“那点点睡觉去好吗?妈妈把你放在另外一张床上睡觉?”
点点看向祎寒,“我想爸爸了,我想和爸爸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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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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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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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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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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