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可竭的司徒靖轩再次抓起桌上的碟子狠狠掷到地上,凌厉叱喝:“谁敢再哭一声,朕马上要她人头落地!”
除了蒋梦涵,其他妃子的哭声霎时戛然而止。
蒋梦涵含着泪还想着向那小孩走去,安福寿抹了抹泪扶着她又转向司徒靖轩说道:“陛下,皇后身体不适,奴才扶她回凤翔宫歇息。”
“不准走!”司徒靖轩竭斯底里怒喝一声。
殿上众人猛地吃了一口寒气,这一声喊总算把蒋梦涵的魂给唤回来了。
司徒靖轩喘着怒气冷声道:“既然皇后爱哭,那她就坐在这里,直到她把所有眼泪哭尽为止,朕倒要看看,她能演戏到什么时候!”
蒋梦涵抽噎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哭泣,她抹掉眼角的泪花才看清自己是什么的境况,此刻,自己正站在大殿中央,像小丑一样被众人围观。
龙椅上的司徒靖轩燥怒不已,游心兰倒是满嘴讥诮,至于……那个小孩,她眨了眨点着泪滴的眼眸看去,轻微哽咽了一下才确定了,他不是小司徒南风,也不可能是他。
无法再回到从前,人,永远都只能珍惜眼前,一旦放弃了,无论流多少眼泪都无法挽回。
“皇后怎不哭呢?”殿上的司徒靖轩冷声戏谑,“刚才不是哭得很起劲吗?刚才不是哭得很煽情,很感人,很令人怜惜吗?不演戏呢?”
“是呀……”游心兰攀着司徒靖轩的手肘,故作拭了拭眼角冷声讥诮,“刚才皇后娘娘的哭声,真是感天动地,六宫的姐姐们都被您的眼泪煽动了,把深闺的怨恨都哭出来了,仗着皇后您的哭声一起讨伐陛下。”
“臣妾不敢!”妃子们吓了一跳忙跪下来求饶,“臣妾一时失仪,请陛下恕罪!”
蒋梦涵抹干眼泪,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坐回位置上,继而扭头看向司徒靖轩淡若问道:“陛下既然觉得臣妾演戏难看,为何召集群臣观看?不是有歌舞表演的吗?”
“……”司徒靖轩顿时接不上话来,又愤懑拂袖坐回龙椅上。
“上演这一副丑戏,亏她还冷静。”司徒坤兴趣盎然冷厉低笑默念,“这林依丹是越来越有趣了。只是,你绝对不可能过的了今晚。”
游弋宏端起酒杯作掩饰,又偷偷看了一眼蒋梦涵,他垂下眼眸迷惑默念:“皇后这是做什么?真的是在演戏吗?能得到什么呢?但是,刚才她那个样子,多真切,敢问大殿之上,谁不心生怜悯?绝对不是演戏这么简单。”
蒋梦涵又端起酒壶,这才发现酒壶里的酒空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再扬起红肿的眼睛说:“安爷……安福寿,给我取一壶酒来。”
“皇后别喝了。”安福寿垂下眼眸恳切说道。
“让我放纵一下好吗?”蒋梦涵黯然低念,“脸已经丢了出去,一切都无所谓。”
这时,倒酒的太监一一给妃子们倒酒,他来到蒋梦涵跟前也给她倒了一杯酒。
蒋梦涵才刚端起酒杯喝酒,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警惕的诡异之色。
她放下酒杯不紧不慢说道:“酒里有毒。”
“啪……”邻座的酒杯顿时跌到案几上,倒酒的太监猛地吃了一口寒气,其他人纷忙扭头看去。
司徒靖轩沉下脸不悦责备:“林依丹,又耍什么花样?”
“我说,”蒋梦涵不净不乍解释,“酒里有毒。”
她再端起酒杯看向司徒靖轩淡漠问道:“这杯酒是谁赏给我的?陛下?”
司徒靖轩迟愣了一下迷惑不语,席上的司徒坤不悦沉下脸默念:“这女人竟然发现酒里有毒?”
这“林依丹”知道了他贪污堤款的事情,断断不能留,而且她眼线密布,他的手下随时都可能是她的人,这让他不得不恐惧。
所以,他才故意让司徒靖轩突然设宴,然后命人在酒里下了毒,等“林依丹”中毒身亡后再命人嫁祸给游心兰。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两人在后宫斗得如火如荼,游心兰一心想当皇后,说是她下毒绝对没有人怀疑。
“陛下若要杀我这个皇后,一声令下便可以,不要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方法。”蒋梦涵冷声戏谑。
“朕……”司徒靖轩一下子语塞。
席间的裴毅随即站起来,他长得彪悍粗犷,皮肤黝黑,一副征战沙场多年的凌厉模样。
他拱手沉稳问道:“陛下,皇后无甚过错,为何要这样对皇后娘娘?”
“朕……”司徒靖轩向来害怕裴毅凌厉逼人的样子。
他刻意躲避裴毅沉厉的目光,转向蒋梦涵责问:“皇后,刚才你无故大哭一场,现在又说酒里有毒,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郎心有毒,难道不值得哭吗?”蒋梦涵晦暗不明说道,“本宫只想知道,这杯酒是出自何人之手。”
说罢,她又睨了一眼倒酒的小太监,小太监打着寒战迟疑不语。
“你说有毒酒里就有毒吗?”司徒靖轩不悦反驳,“说不定就是你自己……”
蒋梦涵淡若的目光冷厉看去,司徒靖轩不觉吃了一口寒气不语。
她把酒杯推上前睨视倒酒的小太监说道:“你把这杯酒给本宫喝下去。如果酒里有毒,我这皇后就不当了,如果没毒,我继续当。”
“……”众人猛地吃了一惊。
她这句话妙绝了,“如果酒里有毒,我这皇后就不当了”意思就是:陛下有意借毒酒废后,她不敢违抗圣意。
“如果没毒,我继续当。”意思就是:既然陛下没有废后的意思,那她继续委曲求全把皇后当下去,丝毫没有认错的意味,反而还是皇帝亏欠了她。
游心兰甚是欢喜——酒里有毒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把林依丹赶下来!
“林依丹,你这是要挟朕!”司徒靖轩气急败坏说道,他又指着倒酒的小太监说,“你,赶紧把酒给喝了,证明给所有人看,这酒到底有毒没毒!”
小太监打了一个激灵,他放下手里的酒壶,颤抖的手缓慢靠近酒杯,差一点摸到杯底,他顿时扑跪下来求饶道:“请陛下饶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靖轩不悦责问。
蒋梦涵冷冷一笑端起酒杯一翻,落在地上的酒水激起一阵激烈的泡沫。
司徒靖轩愕然大吃一惊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他又暗地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司徒坤。
司徒坤故作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司徒靖轩眸色一紧,忙一下子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翻在地上。
游心兰和殿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司徒靖轩怒指着蒋梦涵厉声责备:“你这个女人,朕所有的兴致都被你一人扫尽了,摆驾!”
说罢,司徒靖轩像落慌逃跑一样,急急离开大殿。
“陛下……”呆愣了一下的游心兰连忙追上去,司徒坤一饮而尽也跟着走了。
蒋梦涵浅作低笑继而看向安福寿说:“我们也回宫吧。”
还如坠云里雾里的安福寿连连点头扶着她离席,蒋梦涵走了两步又看了看那个小孩子。
游弋宏的目光不停追随在蒋梦涵的身后,他端起案几的酒杯满带敬佩一饮而尽,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叫林依丹的小女人竟有这样的智慧——
预料了陛下废后的目的,先大哭一场博得同情,再趁机揭穿他的阴谋,追逼他承认,即使他有这个心思,在群臣面前也不好办。
这一招用得绝,既能攻破的人的阴谋,又能保住自己的后位,想来,近些日子陛下想废后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小孩子急急跑出愆尤殿,他走到幽黑的小道张望了一下,继而黯然转身走去。
“找我吗?”背后突然传来蒋梦涵的声音。
小孩猛然转过身去,看见走来的她,他忽地瞪大灰溜溜的眼珠子怯懦看着她。
蒋梦涵慢步走过去,蹲下来轻抚着他泛红的小脸,温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小孩很熟悉,很亲切。
小孩抿紧唇摇头不语,“呵欠……”他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寒战过后,他忙扬起小手使劲擦了擦蒋梦涵的脸,他急得快要哭了,怕自己得罪了她,惹她生气,却还是不肯说话。
“小手好冰呀。”蒋梦涵握住他的小手,再审视穿得圆球似的他,他竟一直在颤抖。
“不是穿了很多衣服吗?怎么还这么冷?”她说着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顿时愣住了,他光鲜的外衣里面却是一些皮草。
小孩忙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受惊般转身就跑。
“别跑!”蒋梦涵连忙站起来追上去,小孩越发惊慌加快脚步逃跑。
安福寿半路跳出来,截出拦住他。
“啊……”小孩惊喊一声跌坐在地上。
“安爷爷你把他吓着了!”蒋梦涵责备了句,跑上去扶起小孩,她摸了摸小孩冷得彤红的脸,继而解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他身上,揉搓他冰冷的小手再关切问道:“还冷吗?”
小孩抿紧小唇摇头不语,蒋梦涵温婉凝视着他小声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该不会是司徒坦青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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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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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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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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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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