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他暗恋上了班花李小翠,之所以恋上她,除了她长得漂亮之外,还因为一次春游,整个班级登山比赛,大家都带着饮料和小食品,林冲因为家里穷,什么也没带,可是他登到半山腰时,出了一身的汗,又累又渴。
李小翠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给了他一瓶冰红茶,这茶的味道林冲一辈子记着。
之后就开始想办法追求李小翠。
李小翠出身书香门第,平时最喜欢宋代的词,尤其是李清照的词,全部会背,林冲为了讨好她,暗中在网上查了一些李清照的词,偷偷背诵,想着哪天和李小翠一起花前月下,吟诗诵词。
林冲一杯茶已经喝完了,还是没有做出诗词出来,只是低头沉思,默默不语。
众人都面带讪笑地看着他,一旁的霍怀仁催促道:“林教头,快点,该你了!”
林冲淡淡地瞟了霍怀仁一眼,又转脸深深地看了看李师师,站起身,背着双手,在房间内迈着方步,一步一句:
香冷金猊,
被翻红浪,
起来人未梳头。
任宝奁闲掩,
日上帘钩。
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
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
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
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这阙是李清照的一首词家绝唱,叫《凤凰台上忆吹萧》
这房间里的人不是商人就是混混、帮闲,没有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更没人知道这是李清照的,还以为是武郎吟的呢。
他们听到林冲居然吟出这么雅致高妙的词来,不由得都呆了,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呼吸都停止了。
那李师师此时也不曾知道李清照有这阙词,也以为是林冲自己做的。
她本以为这位林教头也和酒席之上的粗人一样,只会吟些婬词浪曲,没想到他吟出的每一句,句句击中自己的心扉,尤其是听到“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李师师想到自己家里遭难,孤苦伶仃,寄人篱下,前途渺茫,不由得心头大恸,潸然泪下。
高衙内见李师师痴痴呆呆地看着林冲,心里打翻十坛老陈醋,站起来连连摆手,“这是什么词呀,寡寡淡淡,晦涩难懂,不是好词,不是好词,该罚酒,该罚酒!”
众人听了,马上应和,“是啊,衙内说得对,这个词实在是不好,不好,该罚酒,该罚酒。”
林冲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笑道:“各位,大家行此酒令,却没有一个酒令官做裁判,实在是不妥呀,我看……”他看了李师师一眼,“我看,就由这位姑娘来做裁判,如果她说我这词做的不好,我自当罚酒,如果她说做得好,你们罚酒,如何?”
高衙内也想讨好李师师,听林冲这么说,马上说:“好好好,那就让师师来做裁判,大家都以她的判词为凭。”
众人一听高衙内这话,也都连声说好,并一起把目光投到她的脸上。
李师师眼含着泪,施施然站了起来,用手帕抹了抹珠泪,轻启朱唇,“各位,既然大家让我做裁判,那我就说几句。”
说着,欠身伸手扶林冲坐下,然后莺声燕语道:“林教头这阙词,措词精工,施采丽密,初看似直白之语,细品却是深浓真情,真情是词之骨,词之言情,贵在其真,以小女子看来,这阙词就是和那词中皇帝李后主相提并论,也不为过。”
李师师这席话,字字如珠走玉盘,声声入耳,众人听了,都呆了,林冲更是心里像喝了一罐蜜那么惬意、舒坦。
他冷冷扫了还要发呆的众人一眼,拽着劲儿说道:“各位,这位小姐的裁判之词大家认可否?”
众人都扭头看高衙内。
此时的高衙内已经气得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几个嘴巴子,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几番设计,明明是可以一击即中,怎么鬼使神差地让林冲全打回脸来了呢?
他讪讪端起一杯酒,悻悻地说:“既然师师说这词好,那必然是好的,我认罚,我先干了。”
其实几个人也端起酒杯干了。
林冲一旁的李师师,还在呆呆地看着林冲。
一直以来,她就想着自己能找个可以与自己吟诗诵词,琴瑟和鸣的如意郎君,可是长到这么大,父母以前也给她说过几个男人,却没有一个像这位林教头这样可以与自己心气相通的。
不想,今天在这里遇上了。
几个人喝了杯中酒,坐在霍怀仁身边的谢大彪站了起来,招呼着让一个下人拿两个大海碗来。
这谢大彪是他们这几个狐朋狗友当中最能喝的,一坛子下去也不会醉。
高衙内一向对这个醉鬼看不上眼,可是今天为了出口恶心,不得不把他请了来,打算把他当成整林冲最后的武器。
一个小丫头拿来两个大海碗递给谢大彪,谢大彪把一个海碗放在林冲的面前,抱起一个酒坛了往里倒了一碗酒,瓮声瓮气地说:“林教头,吟的词好不好的,俺这种粗人也懂那鸟玩意儿,俺只知道喝酒,来,林教头,跟俺喝上几大海碗!”
林冲看了看那大海碗里满满的一碗米酒,一脸的惊慌,面色紧张地说:“老谢,我这人一向不擅饮酒,你是知道的,和你不能比,你是海量,所以,咱们还是别喝了。”m.xiumb.com
谢大彪重重地一拍桌子,“好,你说你不能喝,那么这样,你喝一碗,我喝三碗,这总公平了吧?”
林冲讪讪的,“这……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办了。”说着谢大彪连干了三碗。
林冲窝窝囊囊地很勉强地喝了一碗。
谢大彪又给他满上一碗,自己又连喝了三碗,林冲无比勉强地喝了第二碗。
就这样,两人你一碗,我三碗地喝了几个来回,不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喝了三坛子了。
那谢大彪虽是海量,可也禁不住这么喝,已经喝得摇摇晃晃,林冲更是喝得舌头也大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几次扑倒在桌子上,可是最后又挣扎地爬了起来,像喝药似的喝下一碗酒。
而且他看上去已经醉得不行,不再像刚才那样窝窝囊囊,竟然主动向谢大彪挑战,觑着眼皮,大着舌头,“老……老……老谢,来来来,咱们再喝一坛,一决胜负,谁不喝是他妈王八蛋!”
李秀月见两人都醉得不行,怕闹出事来,上前劝道:“你们俩个都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林冲大力地拍着桌子,“不行,一……一……一定得喝出个胜负出来!”说着身子一晃,一旁的李师师连忙扶住他,才没摔下椅子。
高衙内见林冲喝成这样,知道他再喝一碗一定得喝趴下,于是对李秀月喊道:“瓶儿,今天过节,让他们喝,就让他们喝,让他们喝个痛快,来人呐,再拿一坛子酒来。”
一个婆子又抱来一坛子绍兴花雕,启了封,林冲一把夺过酒坛子,先给谢大彪倒了一碗,接着向那个婆子要了三个大海碗,全部倒满了,摇晃着身子,大着舌头,指着谢大彪,“老谢,这回这样,我喝三碗,你喝一碗,怎么样?”
谢大彪现在肚子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可是看到林冲的样子比自己醉得还厉害,估计他现在也是非常难受,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他一拍桌子,“好,喝就喝,这回你先喝。”
林冲非常难受地把三碗酒喝下去,最后的一碗他喝了老半天才算喝完,碗都掉在地上,“好,老……老……谢,我喝完了三碗了,现在该你喝了。”
谢大彪只得强撑着把那碗酒喝了下去,两人又是你一碗,我三碗地喝着,这一回是林冲喝三喝,谢大彪喝一碗。
这一坛子马上就要喝完了,林冲又干了三大碗,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幽幽地看着眼珠已经呆滞到不会动的谢大彪,“老谢,我喝完了,这一回该你喝了。”
众人突然都感觉到有些奇怪,他们意识到林冲似乎不像刚才那么醉了,反倒是越来越清楚了,身子也不晃了,舌头也不打卷儿了。
谢大彪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但是见林冲死死地盯着自己,自己要是这就么认怂了,实在不好收场,因为高衙内今天给他的任务就是把林冲喝吐了,喝倒了,让他出丑。
他已经坐不住了,不得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扶着桌角,端起那碗酒往嘴里倒,喝到一半,他只觉得肚子里一股热浪涌上来,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就收不住了,哇哇地吐,身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他吐着的那些污物上,还在哇哇地喝,最后把绿胆汁都吐了出来!
几个婆子丫头侧着脸皱着眉头去扶他,他还是吐个没完,丑态百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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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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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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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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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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