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青葱少年为了好奇心,在岸上追随烟雨舫,只为偶尔从窗前走过的靓丽身影。
而此刻在那烟雨舫中,青衣书生面颊微红,眼眸微微阖上,伴着那悠扬琴音,指尖在桌面富有节奏的点动。
琴音婉转悠扬,书生饮酒作乐,客人们俱是把酒言欢,看起来热闹极了。
但方央的心情却难以平复,目光俨然凝重到极点,适才在他的注视下,那书生将一壶酒都喝个干净。
那可是添加溃血散的毒酒,寻常的筑基初期,一杯酒就没了性命……方央藏匿在阴影中,心情颇为震撼。
一壶酒下去,便是筑基中期,甚至是筑基后期都要殒命,可是那书生却无半点异常,顶多有几分醉意。
“不愧是帮主亲自邀请的人物。”
方央面色紧绷,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想来对方早已识破他的计谋,用些不知名的法子,解除了溃血散的毒性。
“既然如此,那我也无须留手。”方央冷冷望着书生,这溃血散不过是第一步,他甚至都没指望能起效,真正的杀招现在才开始。xǐυmь.℃òm
再度盘算舫中布置,确认万无一失,方央看向红纱女,对方浮现娇媚的笑容,朝他微微点头。
“你在看什么?”青衣书生眼眸迷离,面颊有些滚烫,第二壶桃花酿已然见底,道:“劳烦为小生再取一壶桃花酿。”
“取什么桃花酿,公子不想与我玩游戏?”红纱女藕臂攀上秦修脖子,其身后分化八道血腥触手,骤然将他锁住。
触手约莫有手臂粗,表面凹凸不平,满是腐肉与米粒大小的白色物质,那红纱女上身忽而抖动。
旋即化作一只大章鱼,游到秦修上空,足有拳头大的眼球转动,目光森森的盯着秦修,道:“被奴家锁住,哪怕你是二十年道行也不可能挣脱!”
八只湿滑触手将秦修锁住,更有一只缠住他的脖子,只要红纱女稍微用力,便能将他的头颅生生扯下。
而也正是红纱女困住秦修的刹那,只听阴影中的方央大喝道:“诸方,动手!”
话音尚未落下,围绕秦修而坐的七人忽而暴起,纷纷从桌下抽出兵器,狂烈的气血在大堂中掀起阵阵腥风。
搂着美人儿的白头翁弹射而起,华丽的锦衣骤然炸裂,露出魁梧的上身,古铜色肌肉仿佛铜汁浇筑,提着把鬼头大刀朝秦修劈下。
原本坐在他怀中的少女,此刻如旋风似的跃上酒桌,雪白衣袖如蛟龙出洞,裹挟着两柄锋锐匕首,刺向秦修的双眼。
左右两侧皆有黑衣男子暴起,双臂层层鳞甲震动,竟是使的合击之术,四拳打出虎豹雷音,将周遭普通女子吹飞。
余下还有三人,守在最外层,俱是使出杀手锏,虎视眈眈的望着秦修,只要前方有人失误,便会立刻补上来,给予雷霆一击。
好机会,配合的不错!方央眼见众人暴起,行云流水般抵达位置,比演练时的效果更好,不禁拍手称赞。
这七人修为最低都是三年道行,即便放在江城中,也是股极强悍的实力,击杀这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酒真的是好酒,可惜被掺了些毒药。”秦修饮尽杯中酒,他阳神状态之下,乃是实实在在的火焰之身,这毒根本伤不得他半分。
下一刻,醉眼迷离的他打了个酒嗝,吐出金灿灿的火焰。
那火焰光芒耀眼,骤然变得凝实,化作一头金色火龙,瞬息间围绕秦修游动,发出清冽的龙吟声。
峥嵘头角,金色鳞片,缠绕着火焰的火龙撞上鬼头大刀,顷刻间将其融化成岩浆,而后一击洞穿老人的眉心。
其速度快的令人发指,围合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金色火焰便点燃雪白衣袖,那女子神色骇然,被火焰缠身,立刻发出惨烈的哀嚎。
而这一切不过瞬息间发生,只见那蛟龙消失在原地,片刻之后,动手的人要么被洞穿心脏,要么被烧成齑粉,呼救声不绝于耳……
咕咚……红纱女望着面前的火龙,下意识的咽着口水,口干舌燥的松开触手,颤声道:“别,别杀我。”
她悄然解除妖化状态,肩头颤抖的跪倒在秦修脚下,眼前闪动着刚才的画面,心中不禁生出茫然与惶恐。
方执事不说是绝无问题,不是说只要锁住书生,对方便必死无疑,不是说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红纱女慌了,把头埋的很深,不敢去看书生的眼睛,但越是这样,内心的恐惧就越如洪水般泛滥。
她不知道秦修会采取怎样的手段,说不定在下一刻,她也会如其他人一般,在烈火的焚烧中痛苦死去。
大堂中琴音早已消失,寂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望着醉眼迷离的书生,只觉得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从心头蔓延开来。
唯有那弹琴的姑娘吐出口浊气,眼底闪过些许畅快之意,但很快又掩饰下去,露出个柔弱、仓皇的表情。
秦修看了眼红纱女,道:“劳烦姑娘再为我取一壶桃花酿。”
这,这……方央瞳孔剧烈收缩,只觉得小腿发软,骇然道:“此人的实力绝不是筑基初期那么简单……”
下一刻,他目光扫视大堂中所有人,忽而竖起手掌,掌心朝后方摆动。
这是他提前设下的暗号,一旦做出这个手势,便代表敌人的实力过于强悍,马上撤离!
秦修侧目看向台上琴女,道:“姑娘琴音优雅,实在动听,还请再抚一曲。”
那琴女扫视往外逃窜的杀手,眼底压抑着畅快,似乎想通了什么,竟是起身行礼,而后铿锵有力的琴音传来。
此曲与先前不同,竟是拥有杀伐之意,犹如金戈铁马,铮铮琴音如刀似剑,抒发琴女满腔悲愤与怒火。
是个受困烟雨舫的苦命人……秦修微微颔首,感受琴音中悲痛的情绪,拿起桌上的黑木筷子,敲着碗边与琴音相合。
青衣书生望着纷纷散开,已然逃出些距离的杀手,轻笑道:“节目尚未表演完,诸位便匆匆离场,未免有些太不敬业。”
叮!
筷子敲击碗边,发出清脆的声音,融合进琴音之中,那音波竟是化作数十道刀光、剑影,如游鱼似的刹那窜飞出去。
一道剑影闪过,奔逃中的男子被割下头颅,一道刀光横切,想要反击的大汉瞬间被拦腰切开。
琴女看着显化攻击的琴音,又望着敲碗相合的书生,琴音变得更加凌厉,眼前隐隐浮现从前的惨痛经历。
锵锵锵!
呼啸而起的刀光剑影,伴随着那凌厉的琴音,带起大片血水,不少人惊恐逃避,却终究被刀光追上,刹那间洞穿心脏。
方央早已逃到甲板上,回首望见大堂中的惨状,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书生好生恐怖!”
幸亏我已逃出攻击范围,不过还是趁早离去……方央心脏剧烈跳动,当即也顾不得许多,准备跳下烟雨舫,躲进云河逃离。
满目狼藉的大堂中,琴女激荡琴音,刀光却在落到甲板时便消散,俨然是超过攻击范围。
眼见方央就要跳下烟雨舫,琴女眼底闪过可惜。
“他是你的仇人?”就在这个时候,秦修轻声询问,旋即便望见琴女眼中的恐惧,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回忆。
他露出了然之色,道:“正好,此人与小生也有仇,便一并解决罢。”
琴女抬眼望去,只见书生甩出黑木筷,一道绚烂的剑光便倒映在瞳孔中。
她怔怔的望着那剑光,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只觉得那剑光如狂风、如闪电、如春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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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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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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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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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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