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无神的靠在街角,捂着脸痛哭流涕,“染上这种怪病,断然无法考取功名,不如投河自尽的好。”
他抹了把鼻涕,想着父亲离世的叮嘱,“耀儿,你爷爷落榜,我也落榜,考取功名是我们的愿望,莫要辜负我和爷爷的苦心。”
雷耀把手指插进头发,痛苦的揉着头,“我有愧雷家列祖列宗。”
“兄台何必轻生,我知道谁能治你的病。”柳平安立在他面前,朝雷耀伸出手。
雷耀抬起头来,下意识捂住腰部,谨慎的问道:“我没有银子,莫要来寻小生的麻烦。”
“兄台不必如此谨慎,我是对面青民坊的人,既然宝药斋治不好,何不来我们青民坊看看。”
柳平安晃了晃手,露出和善的笑容,道:“你难道就不想试试,倘若真的治好了呢?”
青民坊虽比宝药斋差些,但也是江城第二大药铺……雷耀神色微动,咬牙道:“小生与你去看,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他自是不信青民坊还有人能治此病,没听刚才神医都说了,这弯弯病乃是绝症,天下无人能治好。
但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稻草,他心中总是存着希望,想着或许真有什么偏方,刚好能治弯弯病。琇書網
他伸手想抓柳平安的手,没成想擦着衣袖落下,却是扑了个空,面色难看的说道:“小生看你的手也是弯的。”
柳平安也不在意,领着人往青民坊走,已然是期待大哥用医术大杀四方。
陈鲸站在大堂,眯着眼望向青民坊,旋即噗嗤笑道:“有意思,这秦修竟去青民坊坐堂了。
“青民坊的赵掌柜也有意思,难道就不怕这小子医死人,彻底坏了他青民坊的名声?”
邓城贤伏案写下药方,头也不抬的冷哼道:“胡闹,竟敢拿病人开玩笑,差人官府报案,就说有庸医谋财害命。”
旁边的小厮点头应是,却被陈鲸的目光阻止,低声对他说道:“暂且先别去报案,等医死人了再去。”
雷耀随着柳平安进入青民坊,只见内里冷冷清清,根本看不见几个人影,颇有些愁云惨淡的味道。
他无意识的坐下来,看着年龄与自己相仿的书生,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这哪里是治病,这是杀人啊!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青衣书生已然笑着说道:“所谓弯弯之病,不过是眼疾,且让小生与你扎几针。”
雷耀心头骇然,听见他要扎针,收手就要逃,却被青衣书生拉住手腕,回头望去,小臂上已经多了三根针。
“你这庸医,安敢害我性……”雷耀暴怒大喝,然而话还未说完,却目瞪口呆的望着手臂上的银针,喃喃道:“直的,竟是直的!”
秦修收了银针,龙飞凤舞的写下药方,道:“按照这个方子,连吃三天即可痊愈,注意莫要吃生冷、辛辣食物。”
雷耀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直到确认眼睛恢复正常,这才郑重的朝秦修行礼,道:“先前是小生以貌取人,还望您恕罪。”
秦修微微颔首,道:“抓药去吧。”
雷耀点头称是,去青民坊中取了药,付钱是却惊觉道:“怎的比宝药斋便宜近半,这诊费才三文钱?”
对面那位邓神医,仅仅诊费便要三百文,多了足足百倍。
而且因其坐镇宝药斋,其中的药价也是接连上涨,比往日里贵了三成。
他实在没有想到,青民坊竟然如此实惠,此刻回过神来,立刻面露可惜之色,“可惜了我那三百文。”
雷耀此刻再看宝药斋,顿时多了几分不齿,道:“岂能让这等奸商如此坑人?”
他顿时走出青民坊,朝对面排队的病人们道:“诸位,小生的顽疾已被青民坊的神医治好,他这儿诊费只需三文钱!”
“什么,只要三文钱?!”
“莫不是骗人的,邓神医都说了,那是绝症。”
“管他是不是骗人的,在这儿排了这么久还要三百文,我去看看!”
……
人群中有人开口,顿时走出好几人,纷纷朝青民坊走去。
“那秦修怎会有如此医术,多半是花钱买通书生演戏。”陈鲸冷哼,微微眯起眼睛。
邓成贤自始至终都未抬头,在他看来那书生不过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关注。
谁知没过多久,前去看病的几人便走了出来,兴冲冲的朝排队的人喊道:“那小大夫医术堪称神奇,而且只要三文钱,你们还在等什么?!”
此言一出,排队的人们纷纷对视,旋即立刻有大批人脱离队伍,踏入了青民坊的大门。
邓成贤惊觉抬头,望向对面的青民坊,只见书生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眼前的病人还未落座,他就已经低头写药方。
期间有恶疾的,也不过略施针术,片刻间便能将人医治好。
眼见那书生状态不似作假,病人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眼眸微微闪动,难不成真遇见高手了?
陈鲸看着少了大半的队伍,眼眸立刻变得阴沉起来,冷冷的望着青民坊中的青衣书生。
这个时候,宝药斋的掌柜也坐不住了,男人迈着小步子,快步来到陈鲸的面前,道:“少帮主,不如就把碎星花给他,这损失至少能买十株碎星花了。”
“不可能,我不信他能把人全拉过去!”陈鲸挥袖冷哼,猛地锤响柱子,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然而对面又传来阵阵喧哗,他立刻抬眸望去,却见青民坊外排着的队伍已经消失,大堂内皆是忙着抓药的呼喊声。
青衣书生端着茶杯,轻啜一口,笑吟吟的朝陈鲸点了点头。
青民坊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这边的病人,眼见那边速度如此之快,病人皆是面带笑意的出来,人们皆是心动不已。
一时间,宝药斋这边的队伍又去掉许多,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八九人。
掌柜的见到这幕,心痛的在滴血,此刻再度看向陈鲸,道:“少帮主,这宝药斋可是咱们的核心产业,若是因为一株碎星花……”
“我不信他天天在青民坊,不信江城的病人他都能看完!”陈鲸冷哼一声,要让他低头,绝无可能。
“可若是他真能看完,真的天天在青民坊坐堂呢?”掌柜的痛心疾首,眼见青民坊外的队伍飞快移动,警告道。
“少帮主,若是因为这株碎星花让宝药斋挣不到银子,你可曾想过如何与帮主交代?”
陈鲸听着他的话,瞳孔略微收缩,回忆起被父亲只配的恐惧,倘若真导致这个结果……
他忍不住浑身颤栗,面色颇为苍白,颤声道:“你差人把碎星花给他送过去,让他莫要再捣乱。”
谁知掌柜拿来碎星花,却亲手捧到他面前,道:“少帮主,我去送解决不了问题。”
“难不成还要我道歉,我可是少帮主!”陈鲸大怒,拂袖不去接那碎星花。
“此事因少帮主而起,你若是不去,那书生不会善罢甘休。”掌柜的捧着花不动,沉声说道。
“少帮主应该明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若是帮主在此,同样会做出这个决定。”
他其实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巨鲸帮少帮主的面子,抵得过白花花的银子?
陈鲸面色涨红,没有反驳掌柜的话,若是父亲在此,真的会冷冷的让自己道歉。
他伸手接过碎星花,眼眸已然充血,咬牙切齿的喃喃道:“秦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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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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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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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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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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