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州,京畿西最近的一个州府。
悬剑司首座肖朝国,一路从西北绕行,人犯自有府兵押送,他亲自带人查验各地悬剑司分司。
结果却令他感到心惊,惊恐!
只因如今的悬剑司各地方司,已经是严重腐败,贪赃成风,枉法盛行。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被这些狗东西玩儿得很溜。
“大,大人……”
开州分司的悬剑司众人,看着肖朝国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宝剑,都有些战战兢兢。
就在刚才,首座亲临,找到了一些罪证,于是开州分司的司丞与副司丞,皆被就地正法!
双双死在了肖朝国的剑下。
此刻,还瞪着眼,没彻底咽气。
“陛下临朝不过二十载,尔等是觉得陛下宽仁,所以懈怠傲慢了吗?”
“先帝时悬剑司吏治清明,从未有过这等腐败的大案,而今尔等觉得可以上下其手了吗!”
“首座大人息怒……”所有人跪伏,听罪。
不敢抗辩。
这里可是悬剑司,是可以自行判罪处置的衙门,内部的清理甚至不用上报刑部或是大理寺,直接给一个结案上达廷尉府即可。
也就是说,肖朝国作为悬剑司首座,有对悬剑司下属先斩后奏的权力。
因为作为悬剑司首座,肖朝国原本就有天子御剑在手,且是长期在手。
这份权力,可谓大破天,也正因此,肖朝国在京城才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权力不得滥用,否则被收回之后,等待肖朝国的就是墙倒众人推。
可是肖朝国万万想不到,自己在京城兢兢业业,生怕被抓到一点错处,可这些分司下属却一个个都在作死。
齐地分司,还只是一个司丞犯死罪,可开州是上下一体,基本没有人例外。
就连府兵,都大半深陷其中,交织出来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
这让肖朝国难以忍受,他今日来问罪,这开州悬剑司的人,居然还敢刀剑相向反抗他。
一怒之下,才大杀四方,震慑住了剩余的府兵。
“李开德?”肖朝国指了一个人。
是开州分司的一个府兵。
他制定此人:“从现在起,你就是开州司丞,即刻组织人员,调查开州悬剑司内部贪渎案……胆敢包庇一人,本座拿你头颅祭悬剑司府旗!”
“是……”李开德面露喜色,没想到会突然有这样的前途。
在开州,他只是一个小差役,虽然在悬剑司任职,却也是跑腿的命。
却没想到一朝风云变化,竟是如此地平步青云。
细算下来,得到这样的提拔,李开德虽然震惊,但也立刻明白道理。
只因,他是开州悬剑司里少有的清白之人,且武艺还算不错,放到江湖上也是一二流水准。
肖朝国让他担任此职,其实也是无奈,因为开州分司的主要官员,方才都百他杀了个干净。
只好就地从清白的差役中提拔。
倒也可以从京城调遣,可是肖朝国不准备息事宁人,要细查开州悬剑司内部,做这件事情没有比开州悬剑司原班人马更合适的。
毕竟外来的官员,也不知内情,查不透彻。
“大人……”
等开州悬剑司的人,被羁押下去后,跟随肖朝国的亲兵道:
“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果断了,若是让外人知道,咱们悬剑司现在腐败至此……只怕陛下那里,您会被斥责吧?”
肖朝国冷道:“你不说,陛下就永远不知道了?”
“做错事要主动认,挨打要站稳,隐瞒下去才是自寻死路,陛下最厌恶的就是三法司的人知法犯法,还上下包庇蒙蔽圣听。”
“虽然暂时会被批评,但长久来看,陛下会更加信任悬剑司,我悬剑司才能长存下去。”
“否则长此以往,突有一日天下共知,悬剑司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那悬剑司才是真的完了!”
亲兵叹道:“首座大人真是有远见,属下受教了。”
肖朝国咬着牙,十分地恨铁不成钢。
原本这次,他是要回京向陛下禀报一些事情的,其中就有悬剑司齐地贪渎案。
好在他机智,先在西北逛了一圈,将各大分司都查了一遍,否则等陛下问起或是御史台提出,那就太被动了。
悬剑司监察天下,却忘记监察自己内部,不是没有这个先见之明,而是内部人互相包庇,视而不见。
这是一张巨大的利益网,若非强行以力破之,他这个首座今日都走不出开州悬剑司府衙!
由此可见,王之蔽甚矣。
陛下必然震怒,悬剑司的职权会被进一步削减,但肖朝国知道这是必然的。
悬剑司想要进一步,取得真正的三法司地位,就得越来越趋近光明,一些特权被取缔只是时间问题。
“齐地、宁州、甘州、开州……”
“利州那边更不必说,也是一团糟。”
“肃州悬剑司倒是争气,城破时基本全体殉城。”
想到这里,肖朝国才勉强有了一丝安慰。
“首座不必恼怒,承平太久,各地懈怠这是历史必然,历朝历代不论法司或是文武官员……皆是如此。”亲兵安慰道。
不是咱们悬剑司有问题,是整个大夏,都在开始走向腐朽。
肖朝国猛地看着这个亲兵,深以为然地点头:“你提醒了我,连悬剑司都开始烂根了,何况是其他地方衙门,想必更是不堪。”
“必须得禀告陛下了,否则承平日久,等大家回过神来时,一切都已经成痼疾,再难根治了。”肖朝国警觉道。
这原本就是悬剑司的职责!
悬剑司成立之初,就是因为太皇明白,天下各衙门机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懈怠腐朽。
就需要一条乌鱼,来活这团死水。
于是创立悬剑司,让悬剑司做这条乌鱼,去搅动天下官场,时时提醒所有人要守规矩。
可是现在,悬剑司下面的人,都忘记了这个指责,只记得自己手中的特权。
原本是监察百官,有些人却拿着把柄威胁官员,与之勾结贪赃,律法在他们眼中只是自己牟利的工具。
这些人,皆是在挖大夏的根基,必须要一一剪除!
“让开州的人尽快审讯,拿出证据与供词,好好结案,我要带着书文回京。”肖朝国吩咐道。
“是,”亲兵点头,“大人,这应该需要几日时间,咱们难道就等在开州?”
“你说得对,不宜浪费时间,我得先将各分司的案件总结一下,写个奏折呈递陛下……尔等四处探听民意,看看开州悬剑司与地方官员,还有什么勾连。”
……
“陛下,捷报!”
“哦?”正陪着皇贵妃,看护永安王练字,萧平硅听到王丰到耳边说这话,顿时来了性质。
贵妃见此,便道:“臣妾先带皇儿回宫。”
“不必,捷报而已,又不是隐秘军情,元森继续写你的。”
永安王正抬头,闻言乖巧地啄了啄脑袋,继续练自己的字。
贵妃面露喜色,陛下公私分明,很少这样放心后宫妃子,今日却毫不避讳,可见恩宠。
“将捷报呈上。”萧平硅拍了拍手,搓掉烤火生出的皮屑灰尘。
王丰转手,将手中的奏折,恭敬递上。
萧平硅拿过一看,随即大笑:“好……不愧是何老太爷最得意的儿子,何锋到了凃州与西楚的厉剑棠,以及北凉的万一鸣都有交锋,皆胜出。”
“恭喜陛下。”贵妃衷心笑道。
“嗯,”萧平硅点点头,将阅览后的奏折,丢到一旁御案上,“凃州这下是立住了,少师真是有先见之明,让何锋接管凃州确实比魏然更合适。”
贵妃只是笑着,不置可否,她是后宫之人,朝政兵事都不该插嘴。Χiυmъ.cοΜ
“对了,宁州的消息,还没传来吗?”萧平硅随口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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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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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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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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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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