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莅临,自然知会过甘州衙门,府台大人与一干官员,在城门口接待了方觉。
拒绝了甘州府的宴请,方觉直接带人到此。
甘州府的官员,自然也跟随。
这可是少师大人,在京城赫赫有名,若是怠慢了将来影响仕途啊。
“府台大人,这就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方觉道。
有些事情,还不想让这些官员知晓。
甘州府台:“那怎么行?少师亲临,下官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再说这商贾奸诈,少师又年轻,下官怕这安道伦欺您。”
叶红衣道:“甘州府没事忙了吗,见一个商人而已,也需要府台大人带着这么多人陪同?传回京去,岂不是让御史台弹劾,说少师摆架子,耽误地方政务?”
“啊?”
甘州府台连忙道:“下官绝无此意啊!”
“走走走,都走。”
看出这是少师的意思,甘州府台也不敢再停留,生怕再被治个谄媚上官,疏于政务之罪。
等这厮带人走了,方觉才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大摇大摆地进门。
“诶诶?你们谁啊,就敢闯门,这是安大善人的府邸,知不知道?”
守门的护卫,当即要拦住几人。
“安道伦,还在喘气的话吱一声。”方觉喊了一句。
几个护卫顿时瞪眼。
“放肆……”
“你小心点儿,方才我看到好多穿官府的,这人说不定有点来头。”
“那也不能如此放肆,咱们家主人可是陛下都夸赞过的大善人,怎么能这般让人欺辱?”
方觉听那几人说话,笑道:“我乃是你家主人的朋友,从太皇山来。”
“啊?”听到太皇山几个字,护卫们顿时不敢阻拦了,连忙闪开。琇書蛧
一行人便走了进去,但还没见到安道伦,就看到一个年轻人等在中庭。
“安百里见过大夏少师大人……不知哪位是?”
安百里作揖,但也只知道方觉在这些人中,并不清楚谁是。
鲁信指了指方觉。
“原来是这位。”安百里诧异,实在是太年轻了。
方觉瞥这年轻人,觉得与自己年龄相仿,顿时笑道:“你是安道伦的儿子?”
“那是家师……”安百里哭笑不得,不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师父的儿子了。
鲁信大喇喇地问道:“你家师父呢?还不快叫他出来拜见?”
安百里拱手:“大人见谅,家师刚走,眼下这府中由在下管事。”
“刚走?”
方觉眯起眼:“他是不敢见我,还是怕我赊账?”
“呃……少师这是哪里话,师父去青州那边调粮食了。”安百里解释道。
调粮食?
几人都了然,诧异于这个安道伦的未卜先知,未雨绸缪。
只有鲁信还在问:“他去青州调粮食做甚?”
“不调足够的粮食,怎能替各位大人,解肃州之难呢?”安百里笑着反问。
鲁信一怔,而后恍然,看向几人:“少师,叶大人,这个安道伦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方觉打断这憨货的话,道:“安百里?既然这里是你主事,那我可以与你谈了?”
“少师,几位大人,请客厅用茶。”安百里也不失礼数地道。
片刻后。
方觉坐在主位上,安百里反倒坐次席,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个位子,没什么觉得不适。
“家师临走前,已经嘱咐过少师会来,早已授权在下与各位大人商议。”
叶红衣好奇道:“我怎么觉得,你师父早不走晚不走,就是在躲我们呢?”
方觉淡淡笑道:“他主要是躲我。”
“躲你做甚?”叶红衣不解,“安道伦与朝廷,一向是亲近的。”
安百里也不解,想到师父嘱咐的那些话,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以前在太皇山时,我每次与他做生意,都是先赊账,大概是怕这次我也赊账,所以索性不见我。”
“您在太皇山见过安道伦啊?”鲁信诧异道。
柏青道:“安道伦每年至少回太皇山一次,少师在帝尊阁三年,自然见过他至少三次。”
鲁信:“哦……”
几人摇头,觉得这厮不像是装的,太迟钝了。
方觉笑道:“安百里,你师父是不是说过,不能给我赊账?”
“呃……这,嘿嘿……”
安百里尴尬地挠了挠头。
师父说了,让您付清全部粮款呢!
可安百里知道,就算只是甘州一线,属于自家的粮仓里储备的粮食,就至少是价值几十万两白银。
一个少师,就算再贪,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家底。
所以安百里觉得,师父完全就是在为难人……但为难的不是这个少师,而是自己这个徒弟。
人家可是少师,从一品,代表朝廷买粮赈灾,我敢不赊吗?
而且,以往可都是打白条的。
“百里小兄弟,安善人真的嘱咐过,不能给少师打白条?”叶红衣觉得诧异。
安道伦一向懂事,且识趣,不会故意为难人才是。
何况大夏少师如今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理应更不愿意得罪才是。
“这……”
安百里为难地挤出一个笑:“这是家师之意,请恕我不能通融。”
“……”叶红衣哑口。
毕竟是问人家赊账,还是没那么理直气壮的,哪怕悬剑司一向霸道行事,也不至于这么没品。
方觉白眼道:“安道伦这厮真是小气……不过这次我也没打算赊账,外面有现银二十万两,可以作定金吧?”
说着,方觉看向那安百里,发现他有些犹豫。
“嗯?”方觉皱眉,“不够?”
安百里尴尬道:“家师的意思是,这次要先付全款……”
“什么?”众人哼声,叶红衣直接皱眉,已经有点儿开始生气。
你针对我相好的?
“太过分了,哪有先付全款的,安道伦是想耍我们吗?!”鲁信直接开骂。
安百里十分无奈,他觉得自己随时会有危险,这几位说不定都能劈了自己。
叶红衣等人也是愤慨。
只有典一,淡然无比,仿佛早就知道安道伦会这么干。
“全款是多少?”方觉淡定地问道。
“五……”
安百里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谨慎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翻看清楚之后继续道:“五十八万两。”
“五十八万两?”方觉微蹙眉头。
众人就要开骂。
方觉却道:“不够吧?”
“前期赈灾足以,后续的粮食得慢慢筹措,且朝廷也会从肃州周围调集,也能省去一些钱。”叶红衣熟练地分析道。
她曾监督过赈灾,故此知道流程,也知道大概耗费。
“那就五十八万两。”方觉点点头。
然后熟练地道:“看在我与你师父这么熟的面子上,抹个零吧。”
“行,我可以做主,就五十八万两,零头就不必了。”安百里大手一挥,十分大度地道。
却听到方觉说:“那就五十万两。”
“嗯。”
“嗯?”
众人乍一听,感觉很合理,但瞬间反应过来。
“这……少师,咱没这么抹零的!”安百里吓傻了,突然就明白,为何师父要躲着此人了。
就因为很熟,敢这么砍价,那还不如不熟呢,还能心安理得地坑你一笔。
“嗯?”方觉故作不悦,“你有意见?”
“我……呜……我可做不了主,要不您等师父回来,还是跟师父谈吧?”安百里快哭了。
若是一单少八万两,别说师父了,商号里的那些大佬们,都能生吞活剥了自己。
“哼。”
方觉白眼:“安道伦,这次算你聪明,五十八万就五十八万。”
说着,向身后的典一打了个响指。
典一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拍在了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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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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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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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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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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