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言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全部压了回去,他又将小家伙儿身上的外衣塞了塞衣角,担心她着凉。
“是你自己睡着的。”
季景言轻声道,似乎是担心吵醒她:“不是我不送你回房间的。”
说完,季景言直起腰身,往床榻边走去。
今晚,大概也能睡个好觉了。
季景言其实睡觉很浅,但是每次小白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能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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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暮池醒过来的时候,季景言居然还在睡!
她从季景言的外套里翻出来,圆滚滚的小团子跳下美人靠,好奇地朝着床榻边走去。
季景言还在休息。
是因为太累了吗?
暮池悄声走到床榻边,跳上了季景言的床榻。
暮池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至少她以为她的声音应该不至于吵醒人。m.xiumb.com
但是,当暮池跳上床榻的时候,暮池便发现季景言猛地起身。
下一秒,暮池便被季景言提了起来。
——是的,提了起来。
又是揪住后脖颈,被季景言提在了手里。
被抓住的暮池老老实实地耷拉着四条小短腿儿,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生怜悯。
当然了,这些季景言自然是看不到的。
他做出的这些反应似乎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手里提着小家伙儿的时候,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了手,将小家伙儿放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季景言拿起床头边的眼纱,系在自己的眼睛上,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季景言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心虚地面向暮池。
“小白,抱歉。”
他记得,小白不喜欢被人揪脖颈的。
“喵!”
暮池伸出前爪,打了一套猫猫组合拳,只是没有对季景言造成任何伤害罢了。
季景言无奈地笑笑,任由小家伙儿打他出气,当小家伙儿累了的时候,他才将暮池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抱歉,我忘记你在房间里了,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暮池的错觉,暮池怎么觉得,季景言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昨天不还对她带搭不理的吗?
一时之间,暮池居然有些愣神。
“是不是饿了?”
季景言温声开口,一边询问,一边轻柔舒缓地抚摸着暮池的毛发。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暮池似乎发现,季景言很喜欢给她顺毛。
之前明明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发现季景言这家伙,对熟悉的人或事还是挺有耐心的。
暮池又想到之前自己作为“瑶光公主”的遭遇,当时的那位国师大人,遇到她就跟遇到什么瘟神一般,恨不得绕着走,对她是一百个不待见。
倒是没想到,她现在成了一只猫,昔日冷静的国师大人,居然换了副面孔。
果然,季景言这家伙,肯定是喜欢可爱的东西。
胡思乱想了一番,暮池这才想起季景言刚才问的问题。
刚才……他好像问她是不是饿了来着?
暮池反应过来:“喵喵!”
不饿不饿!不要吃东西!
季景言虽然看不到小家伙儿在摇头,但是将她抱在怀里,也能够感觉到她的抗拒,季景言愣了一瞬,眉头微微蹙起。
“昨晚便是什么都没吃,现在还不饿吗?”
“喵喵!”
不饿!一点都不饿!
暮池一脸的“义正言辞”!
“咕噜——”
只是柔软的肚皮发出来的声音,出卖了义正辞严的暮池。
喵了个咪的。
暮池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一时之间居然不敢看向季景言了。
可恶,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每次看到季景言那张漂亮得惊为天人的脸蛋时,暮池总觉得对他一点谎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长得好看还是有好处的。
暮池心里默默地想着,自然没有注意到季景言紧抿的薄唇,那刚才的好心情似乎被打断了。
“小白。”
暮池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
她缓缓抬头,又重新看向季景言。
不知道是不是暮池看错了,她为什么觉得……
季景言的表情看上去有点……
委屈?
想到这里,暮池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季景言?国师大人?委屈?
完全没办法把这几个字放在一起好不好!?
还不等暮池再去联想些什么,眼前的男人再次缓缓开口。
语气中夹杂着冷冽与温柔,暮池甚至不明白,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是怎么杂糅在一起的。
只是觉得奇怪。
很奇怪。
奇怪到,暮池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季景言。
“你是讨厌我了吗?”
怪。
太怪了。
有一瞬间,暮池甚至觉得眼前的季景言变得不真实起来。
是不是她还没有睡醒啊?
眼前的季景言,不会是假的吧?
暮池咽了口唾沫,此时的心思还在天马行空地想着,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的场景。
他问,你是讨厌我了吗?
暮池皱皱眉,要不是她能够听懂季景言的话,她甚至都要怀疑,季景言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这要她怎么回答?
难道暮池应该告诉他,他其实一开始就很讨厌这位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
半晌没有听到小家伙儿再回应什么,季景言突然感觉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似乎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夹杂着酸楚与针扎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头,说什么话都显得高声。
孤独如季景言,他从来不会把感情寄予在任何人或者任何事物上。
这样的寄予,对于他而言,并不够稳固。
好像那湖中的飘萍,甚至不需要狂风骤雨,只是一阵涟漪,就能造成足以致命的打击。
季景言从来不会将感情依附在其他人或事上。
但是最近,季景言感觉有些不同了。
至少现在,至少在季景言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一想到如果从小白的身上得到的是他不希望的答复,他突然感觉害怕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作为国师,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白?”
久久没有听到暮池的声音,季景言再一次开口,叫了一声。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信啊,自己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微弱的颤音。
难以察觉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小白,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现在。
至少此时此刻,季景言不想听到别的答案。
只要想到不同的答案,季景言落在暮池身上的手,就不觉用了几分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季景言敏锐的耳朵,似乎听到怀里的小家伙儿叹了口气。
就在他茫然之际,季景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温软冷凉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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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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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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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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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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