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暄依旧是眉眼带笑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孔桉不善的脸色。
似乎是过了很久,谢容暄才又看向孔桉:“皇叔,怎么不坐啊?”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暮池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谢容暄还挺有进步的嘛。
孔桉倒也沉得住气,他对着谢容暄笑笑:“谢陛下。”
随即来到季景言缓缓来到季景言身边,站在季景言身旁没动。
一时间,所有的大臣都愣住了,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去看向这边的场景。
季景言分明是听到了孔桉的声音,也知道孔桉就站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一动没动,只是喝着手上的茶。
“国师大人,可否让位?”
孔桉这话说得肃杀又带有歧义,似乎就是说给在座的人听的。
暮池站在角落里,能够轻易地看到谢容暄嘴角冷下来的笑意。
这孔桉确实是不要命了,居然在圣上面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而正处于风暴中心的季景言坐姿端正,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孔桉的话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众人眼中,谢容暄是带着“重伤”前来赴宴的,也足以看出他对这场宴会的重视,但是孔桉的做法,无异于是藐视皇权的。
谢容暄只是静静地看着这边,并没有开口。
季景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语气平静:“亲王殿下,您的位置似乎不在这里。”
孔桉轻笑一声,语气随意:“接风宴而已,国师大人为本王让个位置有何不可?”
季景言端方地坐着,饶是处于这般境地,也全然没有一分一毫的慌乱。
他开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什么声音传来,那原本端正的身子瞬间紧绷。
“喵——”
听到这叫声时,谁都没反应过来,只有不远处的娄靖嘉一脸惬意,悠然自得地品着酒,像是看热闹一样。
季景言薄唇紧抿,似乎是准备说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季景言开口,暮池直接从角落里蹦出来,跳到了孔桉的身边,身体带起放在桌上的酒壶,那上等的美酒便悉数洒在了孔桉的衣服上。
“哪来的野猫!?”
这话是娄靖嘉说的,先入为主地让众人以为这猫是无主的。
这样到时候也怪不到季景言头上。
孔桉又反应过来,注意到自己绣着蟒纹的鞋履和衣角全部染了酒渍,眼中瞬间染了怒意。
他看向那只行动灵活的白猫,那猫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跳上酒桌,爪子上沾了乱七八糟的点心酒渍,又跑到孔桉身边,全都踩在了他的身上。
孔桉是真的生气了,一把将暮池抓起来,怒目圆睁,暮池没在怕的,被他提起来,一爪子直接划到了他的脸上。
“该死的!”
孔桉大喊一声,手上力道一松,将暮池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
那声音不算小,刚刚就算被孔桉那样逼迫都不动的季景言听到声响,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暮池被摔在地上,打了个滚,便重新站了起来。
——这点小伤对于暮池来说倒不算什么,既然打算下一下孔桉的降头,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的。
只是她没想到,反正目的也达到了,暮池心里暗爽,这差不多守卫也该来抓她了,她该撤了!
只是暮池从没有想到,季景言会在这个时候叫她的名字。
“小白!”
暮池准备逃走的身形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天旋地转,她就被抱进了雪松香气的怀里。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季景言身上的味道。
暮池不知道季景言是如何从她的叫声中就判断出她是谁来的,甚至不知道,季景言分明什么都看不到,是如何将她抱进怀里的。
她的爪子上还沾着各种酒渍,就连柔顺的皮毛上也都是黏腻的糖渍,季景言这家伙不是有洁癖吗?
为什么还这么毫无顾忌地把她抱起来?
“把它给我抓起来!”
孔桉动了怒,大吼着让姗姗来迟的守卫去抓暮池。
暮池见状,急忙从季景言的怀里挣脱。
——开什么玩笑,如果让孔桉知道她跟季景言认识,季景言可就危险了!
不远处的娄靖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完全没想到季景言居然会当场去认一只闯祸的猫!
“景言!你认错了!”
娄靖嘉只好这么说,想要为季景言开脱。
暮池挣扎着从季景言的怀里跳出来,一瘸一拐地冲出人群,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娄靖嘉看着小白越跑越远,这才松了口气。
一群守卫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娄靖嘉这才看向季景言,发现他抿着唇,神情冷峻。
完了,季景言生气了。
这边孔桉当真是发怒了,在宫宴上失了仪,谢容暄借故大发雷霆,又声称自己大病未愈,让李允将他搀扶了下去。
这接风宴至此,算是不欢而散。
经此一晚,至少宴会上的官员都明白,陛下如今生了孔桉亲王的气,至少明面上是不可能与孔桉往来的,也算是削了孔桉的一番锐气。
宫宴散后,孔桉的脸色十分不好,都是那只猫坏了他的事,他非要把它找出来,扒了它的皮!
娄靖嘉跟着季景言走在官道上。
他跟在季景言身后,一句话不敢说。
季景言走在最前面,甚至不要人领路,只是直直地往前走。
娄靖嘉担心季景言摔倒,想要上前扶一下,却被季景言毫不留情地甩开。
季景言停了下来,神情冷沉。
娄靖嘉知道季景言生气了,也不敢说话,站在原地,一副听训的表情。
月色冷寂,落在男子淡色的衣袍上,如同染了一层淡淡的霜雪。
“你为什么要把小白拉进来!?”
娄靖嘉认识季景言这么多年,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季景言这么生气。
他冷着声音,薄唇紧抿,面如刀刻。
娄靖嘉挠了挠头,打着哈哈:“国师大人别这么大火气嘛,小白它不会有事的。”
“什么叫不会有事!?”季景言声音又高了几分,气都有些喘不匀了,“你刚刚没看到她被孔桉摔在地上了吗?”
娄靖嘉有些理亏地挑挑眉:“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再说了,小白归根结底只是一只猫而已。”
“‘只是’一只猫而已!?”季景言咳了几声,气得发抖,“什么叫做只是一只猫而已?”
季景言说完,不愿再跟娄靖嘉交流,转身继续往前走。
官道是长长的一条路,还算好走,只是过了官道之后,皇宫里四通八达,季景言一个人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娄靖嘉想要上前去扶,但看季景言的样子……
好像还没有消气。
“喵~”
就在这时,一道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季景言便停在了原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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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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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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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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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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