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之下,有谁一袭华服加身,就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
少女眸光潋滟,红衣如火,妖孽至极。
她双腿交叠,睥睨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眼中满是寒光与冷艳。
——那是一个漂亮得不讲道理的女子。
有光照射进了高堂之上,落在女子火红的衣裙上,她坐在光里,她的脸上明暗交错,如同善恶的共生。
听到堂上那位少卿大人的话,暮池轻笑一声,情绪不辨。
她冷冷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粗布衣裳,看上去是被吓坏了。
暮池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着头,头上的珠钗轻响一声,清脆悦耳。
她表情慵懒地开口:“本宫乃是千金之体,岂是这等庶民可以窥视的?”
堂上的林鹤秋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握着惊堂木的手攥得发白,死死地瞪着暮池:“他已经向你道过歉了,公主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暮池闻言,低啧一声:“本宫是什么人,少卿大人不清楚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暮池冷笑一声,语气懒洋洋的,“本宫可没有这般良善。”
“言述。”暮池声音沉沉。
暮池身后,有两个人。
“在。”
她话音未落,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上前一步,嘴角带笑,他的腰间是一柄软剑,寒光骇人。
暮池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声:“把他眼睛剜了。”
声音平静得,就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是。”
顾言述毫无顾虑,只是听命上前几步,准备抽出腰间的软剑。
“住手!”
林鹤秋的声音从堂上传来,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眶猩红地看着暮池。
“这里是大理寺,公主殿下是不是太放肆了!?”
林鹤秋说话的时候,气得声音都是发抖的。
大渊是礼仪大国!
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富民强,是难得一见的盛世安康!
但是这样安康的世道,长安城为何偏偏会出现这么一个祸国乱世,残忍暴虐的瑶光公主!?
林鹤秋气得颤抖,却又觉无力。
暮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倒是让顾言述停了手。
她挑眉看了林鹤秋一眼:“既然如此,那便按大理寺的规矩来办!”
“本宫要他入牢!”暮池的语气冷了几分。
林鹤秋抿唇,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他不过一介平民,公主殿下何必苦苦相逼!?”林鹤秋试图平复自己的愤怒,“更何况,他的罪名,不至于打入监牢。”
“那便给本宫查!”暮池丝毫不退让,周身寒意乍现,在场所有的大理寺官员都噤了声,“翻他的过往身世,给我一点点地仔细查!本宫就不相信,他能一点把柄都没有!”
那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慌了,急忙给林鹤秋磕头求救:“大人!大人救命!大人救救草民吧!草民真的不是故意看公主殿下一眼的!大人饶命啊!”
“你还敢告饶?”暮池冷嗤一声,“言述,掌嘴。”
“是。”
顾言述上前,笑着抬起那男子慌张的脸,脸上笑意不减。琇書蛧
“啪——”
顾言述的力道自然是不轻的,直接将男子掌掴在了地上。
“够了!”
林鹤秋看不下去了,高声制止。
他的声音不小,整个堂中都听到了回声。
他死死地抓着惊堂木,许久才一字一顿出声:“下官……会派人清查其过往,还请公主殿下……放心。”
暮池闻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才对,少卿大人还是识趣些的好,”暮池说着,又警告性地扫视周围的大理寺官员,“另外,若是让本宫知道,少卿大人或者手下敢私自将此人放走……”
“便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
暮池说完,朝着已经气得发抖的林鹤秋笑着摆摆手。
“少卿大人公务繁忙,本宫就不叨扰了。”
说完,暮池从太师椅上起身,转身离开。
少女一袭红衣,融进了细碎的光里。
林鹤秋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无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少卿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大理寺掌事郑怀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鹤秋无力地捏了捏鼻梁:“暂时关押,按照她的说法,把他生平清查一遍,没什么大事便将人放了。”
“是,下官遵命。”
郑怀点点头,转身去办了。
郑怀也知道,这是少卿大人能够做到的对那位男子最大的帮助了。
想起之前的这些事,郑怀叹了口气。
他看着眼前的季景言,脸色无奈:“公主殿下她……娇蛮了些,向来不肯受委屈,所以,下官想着,可能是公主殿下的手下前来刺杀少卿大人的。”
暮池听了,都快气笑了,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对林鹤秋下手?
虽然她跟林鹤秋不合一事,长安城无人不知,但她也没无聊到“死”了还要去找林鹤秋不痛快的地步吧?
林鹤秋身为大理寺少卿,平时办案秉公执政,清正廉明,刚正不阿。
但是他有没有想过——他在朝堂之上无甚根基,得罪权贵又不自知,任职五载,道上想要取他项上人头的多了去了!
要不是她之前一直让人暗中保护,林鹤秋哪里会过得这般滋润?
只不过,如今她“死”了,想来,暗中保护他的人手便也撤了,没了保护的人,不被刺杀才怪呢……
现在这郑怀居然怪她?
暮池恨得牙根痒痒。
季景言听了郑怀的话,抿了口茶:“所以,郑大人来找本座,是想确认瑶光公主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郑怀点点头:“是,国师大人见多识广,下官想要问一问您的意见。”
季景言白皙的指骨摩挲着茶盏:“我想郑大人应当是多虑了。”
季景言顿了顿,继续说道:“瑶光公主身死一事,是陛下亲自查验的。”
他只是这样说,并不多解释。
有了季景言的这句话,郑怀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国师大人觉得,这些刺客的身份……”
“郑大人,”季景言打断了郑怀的话,“您也清楚,本座对朝堂之事不甚清楚,郑大人若是想知道别的,恐怕是问错人了。”
郑怀错愕了一下,知道自己逾矩,便向季景言行礼:“下官失言,此事,下官会找人查探清楚,叨扰国师大人了。”
季景言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青冥,送客。”
--
是夜。
娄靖嘉从季景言的国师府出来后,没有回去,在街上逛了许久,等到日头下去,夜幕降临,娄靖嘉才带着二狗往世子府走去。
“二狗,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娄靖嘉看着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嗅什么的黑犬,有些不解。
二狗进击暮池跟它说的话,像是终于闻到什么似的,迅速跑进了街巷之中。
“二狗!”
娄靖嘉见二狗跑走了,急忙跟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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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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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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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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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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