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的荣耀正文卷71,惜别在寒冷的清晨当中,一支不起眼的马车车队,集结在了杜尹勒里王宫前的广场上。阑

  透过薄薄的晨雾,广场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厮杀后的痕迹,有些碎石砖块上甚至还有发黑的血迹,无声地讲述着不久之前发生的惨剧。

  在枪响的那一刻,王权随之威严扫地,波旁王室的统治,也在这里终结了。

  此时王宫的车队,正是来接送查理十世国王和其他王室成员的。

  接下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将从王宫直驱到比利时,而后在那里开始自己的流亡生活——运气好的话,他们可以得到某个大国的庇护,然后在那里安居下来。

  在国民自卫军士兵的监视下,王室成员们、以及他们身边的亲信仆从分别一个个走上了马车,这些老老少少,平日里享有着至高无上的尊崇,被周围所有人奉承讨好,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满面哀戚,再也看不到过去的趾高气扬。

  在这一片凄风苦雨的气氛当中,有人目光呆滞神情麻木,有些失声痛苦,还有人恋恋不舍频频回头,无论他们作何表现,他们都非常清楚,这座王宫、乃至这个王国,以后恐怕都与他们无缘了。

  因为之前的协议,所以他们可以带着不少财产离开,即使流亡也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这种富足的生活,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之前的荣华富贵呢?阑

  但是即使再怎么痛心疾首,他们此刻也无计可施,只能哀叹命运再一次抛弃了波旁家族。

  在这一群人当中,查理十世国王相对来说保持着最平静的姿态。

  一方面,他毕竟是国王,必须稳住仪态不能露怯;另一方面,他在40年前就已经体会到了流亡生活,相当来说经验丰富,即使往日重现也不至于绝望。

  曾经的御弟阿图瓦伯爵,是三兄弟当中第一个逃离法国的,而现在,历史又再一次让他不得不品尝同样的苦涩,不同的是,那时候他毕竟不需要为国家负责,而这一次,顶着亡国之君骂名的人不再是可怜的长兄路易十六,而是他本人……

  哥哥路易十六被处死的场面,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早有耳闻,那时候断头台旁边围满了暴民,大声鼓噪和欢呼,嘲弄着君王的陨落;而这一次,他身边却静得出奇,王宫周围并没有多少市民围观,仿佛巴黎人对波旁王室再度垮台的历史时刻已经漠不关心。

  唾骂和嘲笑固然悲惨,但是这种无言的沉默和漠不关心,却似乎比唾骂嘲笑更加悲惨。

  这似乎意味着,这个王室连被人恐惧和厌恶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阑

  带着无尽的痛苦,查理十世国王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在雾中若隐若现的王宫。

  住了多少年的王宫,他在这里处理国事,发号施令,大发雷霆,此刻一切却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波旁家族的国祚,又一次无情地断绝了,

  面对命运无情的巨轮,尽管它在期间努力挣扎,激烈反抗,并且一度借着外国君主的大发慈悲而复辟成功,但是它终究还是劫数难逃,再一次轰然倒塌。

  还能再重新复辟一次吗?他不敢确定。

  上一次他逃离法国之后,足足过了24年他才得以返回到这个国家当中,他的人生还会再有24年吗?

  他转过视线,又看了看自己旁边唯一的孙子亨利。阑

  这个年幼的孩子,也是王室成员们当中情绪最为激动的,他大声抽泣呜咽着,为自己不得不离开自己从小居住的地方悲痛不已,虽然他对国祚和权力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想必他也知道,他已经丢失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自己已经老迈不堪,估计此生都没有再回到国家的希望了,王太子也庸碌不堪,看来,整个家族的希望,就只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他一把把孙子抱了起来,用老人最后的气力和温存,安慰着自己的孙子。

  “陛下,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旁边的说话声。

  说话的人贝里公爵夫人,他的二儿媳,亨利王子的生母,往常的她年轻漂亮而且充满活力,而此刻,她的脸因为愤怒和仇恨而扭曲,说话也咬牙切齿杀气腾腾。

  也难怪她这么愤怒,因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的儿子作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在一代人之后必将坐上王位,她也将成为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王太后——然而这次突如其来的叛乱,却夺走了她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眼见国王沉默,贝里公爵夫人继续说了下去,阑

  “我们绝不能就此认输……让篡位者们抢走我们的王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哀鸿遍野!不,我们要夺回我们的一切。”

  一边说,她的目光当中闪烁着烈火,怨毒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轻声下了断言,

  “虽然我们被赶下台,但是那些野心家们不会停下来,他们会为了权力激烈内讧,甚至自相残杀,就像当年那些逆贼们一样。到时候我们只要振臂一呼,那些忠于正统的人们一定会重新团结起来,为了王室和上帝而战,而上帝一定会让那些野心家不得好死,然后让正统王室重归王位,亨利的王位谁也夺不走!”

  国王并没有对儿媳妇的话感到意外,因为他这段时间和自己的家庭成员们多次商讨未来,而类似的话,公爵夫人已经多次说过了。

  王太子夫妇虽然痛恨奥尔良公爵和一切篡位者,但是他们已经发生的一切感到痛苦和厌倦,对这个反复无常的国家也失望透顶,所以流亡之后只想听天由命,静待时机;而贝里公爵夫人则年轻气盛许多,她发誓非要自己动手,为家族和儿子讨还公道。

  她的判断是接下来国内局势还会混乱很久,奥尔良家族、波拿巴家族以及共和派分子会为了权力而闹得不可开交,人民很快就会对这帮野心家失望透顶,而她到时候就乘船来到西部的旺岱等地区,打出王室的旗帜举兵,接着向巴黎进军,一举夺回正统王室的江山。

  对于儿媳妇的计划,国王陛下却不以为然。阑

  当年他作为御弟,曾经鼓动过旺岱的叛乱,甚至差点登陆来亲自指挥造反的支持者们,然而声势浩大的叛乱最终还是在巴黎政府的镇压下偃旗息鼓。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旺岱人是否还有兴趣再为王室继续抛头颅洒热血吗?他对此并不怀有多少信心。

  可是当着贝里公爵夫人的面,他也无法否定她的这一腔激情,只能澹然敷衍着她。“等我们安顿好了再从长计议吧,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眼见国王对举兵一事并不热衷,贝里公爵夫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国王面如死灰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了,只是恨恨地转身走开,上了自己的马车。

  在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国王陛下抚摸着孙子的头发,然后发出了长长地的叹息,满面皱纹的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愿上帝原谅我们所有人!”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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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国王为自己失去的王位而悲伤痛苦的时候,不远处的特雷维尔公爵,也在和自己的弟弟做最后的告别——当然,他的弟弟特雷维尔侯爵是打扮成马车夫混进到车队里面的。

  国王老泪纵横,但公爵心情却还很不错。

  虽然波旁王室再一次垮台了,自己也将不得不跟着国王一起流亡国外,但是特雷维尔家族并没有败落,相反却有了更进一步显赫的可能性——兄弟两个人在事变前的计划,最终都实现了。

  哥哥死命保卫王宫,既在国王面前显露了忠心,也为波拿巴家族的介入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而弟弟则为波拿巴家族奔走,即将成为新帝国的重臣。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可伤心的?

  不过,时隔十五年之后,不得不再度从这个国家流亡出奔,公爵还是禁不住有些伤感。

  而站在他对面的弟弟,也因为百感交集,声音都有些嘶哑了。阑

  “菲利普,你到了那边安顿下来之后,一定要想办法给我带个口信,如果缺钱了也尽管给我说,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不用担心我,我一切早已经料理妥当了,之前我家的钱财,我也想办法转移了大部分到当地了,我不会蒙受多少损失。”特雷维尔公爵以惯常的冷静态度回答,“倒是你这边,我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侯爵连忙回答,“我刚刚从枫丹白露回来,陛下有话要我转达给你——他虽然无法当面表彰你的功绩,但是他绝对不会遗忘,今后他会把我们兄弟两个人的功劳都记在我的头上,只要他还在位子上,我们的家族就不会缺席……”

  “真是个敞亮人,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看来我们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公爵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现在我可以放心上路了。”Χiυmъ.cοΜ

  “是的,你放心吧……这边一切有我。”特雷维尔侯爵勉强控制着心中的不舍,然后笑着对哥哥回答。

  接着,侯爵又问,“那个孩子还好吗?”

  特雷维尔公爵当然知道弟弟到底是指谁,于是他对旁边做了一个手势。阑

  很快,他的儿子菲利普从马车当中带出了一个婴儿。

  这个孩子大概两岁不到的年纪,留着短短的金发,看上去粉凋玉琢,甚是可爱。

  此时,因为处在陌生的环境,所以他明显有些畏缩,看着面前两个老人不敢说话,不过好在也没有哭闹。

  “这是前几天我按照你的提示,在附近的农庄找到的。”特雷维尔公爵对弟弟解释,“农庄主一家人非常喜欢他,把他照顾得不错,为了让他们同意把孩子让出来,我们还费了不少力气。”

  侯爵一边听着哥哥的解释,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年幼的孩子。

  这也是他血脉的延续——尽管他现在实际上名叫尹泽瑞尔-瓦尔特,而且按理论上来说,永远也不应该成为他的家族成员。

  但是他可是个男性,是他梦寐以求的孙子,而且长得还挺不错,一看就有特雷维尔家族的血脉。阑

  “埃德加虽然是个不成器的混蛋,但是他下种的本领倒是没得挑,子女都这么标致。”侯爵也不知道是夸还是骂。

  接着,他走到了这个孩子的面前,然后伸手抹了抹他滑嫩的脸蛋。

  平心而论,当接触到这个孩子的时候,特雷维尔侯爵并没有感受到太多来自于祖孙之间的羁绊和季动,他的宝贝孙女儿夏露明显更加招他喜爱一些,

  可是这个是孙子,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这个孙子,有可能将会承载他这一生的心血和功业。

  在特雷维尔的盘算当中,接下来尹泽瑞尔会跟着哥哥一起被带到国外去秘密养大,然后把他当成远亲,纳入到家族成员当中,接下来再看看埃德加这边的情况——如果埃德加和爱丽丝夫妇一直再无所出,或者只生下女儿的话,那他就不再等待,开始全力培养这个孩子了。

  “好好照顾他,哥哥。”阑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特雷维尔公爵微微皱眉,“不过,维克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斟酌一下,如果你这么做了,注定会引起家庭内的纷争……”

  “什么家庭纷争都比不上我们姓氏、我们血脉的延续重要!”侯爵打断了哥哥的话,“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了,如果他们非要无能到让我失望,那我也不会再一直给他们机会。”

  眼见弟弟还是态度坚决,特雷维尔公爵也就不再劝说弟弟了。

  反正,这么多年来,他也知道,弟弟一旦认准了什么事,一定会蛮干到底,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他的优点。

  他希望,接下来家族依旧会繁荣昌盛,甚至比他主持家业的时候更加昌盛。

  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作为告别。

  “维克托,我们家族的传承和前途,接下来就得靠你了……祝你一切顺利。”阑

  “我会的。”侯爵紧紧地拥抱住了自己的哥哥。“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们终将长盛不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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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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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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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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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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