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同样如此。
比昂卡-迪-弗洛里尼漫步在狭窄的街道当中,独自一人向着自己的寓所走去。
天空当中飘着细细的雨滴,能见度变得很低,对行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尴尬时刻,带伞会嫌累赘,不带伞又会受点影响,于是几乎每个路人都一边暗自咒骂糟糕的天气,一边行色匆匆地走路,谁也无心驻足观察周边的情况。
然而比昂卡却显得镇定自如,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裙子,外面则披着厚重的斗篷,因为没有带伞,所以上面斗篷的毛料沾上了细细的雨滴,随着她的脚步而汇聚成了稍大一点的水珠,坠入到地面上。
她戴着帽子,低垂的帽檐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孔,只有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帽子下的头发微微摆动,才能够提示路人们她的性别。
没有人在她身边说话,也没有人停留下来特别注视她,但是比昂卡却仿佛一种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是她多年来在各种各样的格斗和决战当中积累的一种感知力,她本能地可以察觉到某种危险。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胆怯,甚至脚步也丝毫不乱,就这样镇定地沿着街道走了过去。
艾格妮丝,你果然已经来了吗?她在心里暗自质问。
就在一周之前,她在这里和她的徒弟约好了,要进行一次决战,败者要么死,要么听凭处置。
徒弟挑战,她没有任何理由退缩,之所以把时间定在一周之后,就是为了方便处理手中的事——而她也确实以有条不紊地处理完了。
而她今天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这个约定的。
虽然在徒弟面前她显得非常有自信,一副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傲慢样子,但是比昂卡并不会轻视对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艾格妮丝的天赋和能耐,多年来也正是她,一点点见证了徒弟的成长。
那时候一直为此感到欣慰的她,又何曾想到,有一天居然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
比昂卡知道这绝对会是一场恶战,她虽然相信自己能赢,但是她也认为自己确实有输掉的可能性。
但这种「可能性」非但没有让她畏惧和退缩,反而激发出了她那种深入骨髓的好胜欲望,这种欲望支撑着她不断淬炼自己的技艺,让她在一次次的战斗当中体验到嗜血和狂暴的乐趣,而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在之前的那些经历当中,她早已经生死置之度外,自然这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
艾格妮丝,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成长到了何种地步吧!
在冰冷的小雨当中,比昂卡踏着镇定的脚步,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当中。
也许就在此刻,也许一个小时之后,她就将在这里见到自己唯一的徒弟,然后和她以性命相搏。
她随手脱下了沾湿的斗篷扔到了武器架子旁边,然后随手从上面拿起了一把剑,接着站在宽阔的大厅当中,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虽然看似悠闲随意,但是她手中紧握的剑上,正闪耀着兵刃的寒光,足以展示出此刻主人真正的心情。
她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在楼梯上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一路从楼梯蔓延到了门口,最后停了下来。
来了吗?比昂卡的呼吸变得稍微紧促了一些。
然而,来者似乎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绝不是艾格妮丝,因为艾格妮丝有钥匙。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跑到这里拜访自己?难道艾格妮丝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谁?!」于是,比昂卡喝问。
「是我……比昂卡大师。」门外传来了一声娇柔的回应。
比昂卡听出了这不是艾格妮丝,但是很快她就分辨出了对方是谁。
「爱丽丝?!」她惊讶地问。
不过,既然听出了是爱丽丝,那么她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戒备了,她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果然,打开门之后,她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爱丽丝。Χiυmъ.cοΜ
不过相较于她平日里那精致的打扮,现在的爱丽丝却显得满面愁容,眼角甚至还挂着泪珠,一看就是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更加让比昂卡没有想到的是,爱丽丝并非孤身一人,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赫然就是她的女儿夏露。
一看到这副景象,比昂卡顿时陷入到了疑惑当中。
「爱丽丝,你来这儿做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我从妹妹那里听说了您和她将要决斗的事。」爱丽丝惶急地回答,「大师,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看到消息外泄,比昂卡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艾格妮丝和自己不一样,她有家人至亲,既然要生死决斗,她肯定会跟家人交代几句托付后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
「人世间总有很多事情就奇奇怪怪的,何必去知道为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她跟我挑战,我应战,然后我们准备打一场,事情就这么简单明了。」
「你们两个师徒十几年,您怎么能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呢?」爱丽丝一听就又哭了,「难道您就不顾念往昔的情分吗?」
爱丽丝的诘问,让比昂卡又皱了皱眉头。
她怎么可能不顾念?如果不顾念,就不会对徒弟提醒那么多次了。可既然徒弟要犯傻,她又怎么可能退缩?
「情分……真是可笑,难道不是她不讲情分吗?」她冷笑了一声,「那我再给你们姐妹一次机会,等下她过来了,你劝她认错停手,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听到了比昂卡的回答,爱丽丝哭得更加厉害了。
「我……我已经劝过她无数次了呀,可是她就是不听!她已经疯了!」
她的哭声是那样哀婉凄切,哪怕同为女性,比昂卡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但是她的意志,自然是不会被这种哭声所动摇的。
「既然你劝不动她,为什么你认为你能劝动我?她要打,那我陪她,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冷冷地回答,「爱丽丝,与其在这里做这种无用功,倒不如把精神放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吧——你今天来了,正好,可以给我们做个见证人,万一你妹妹死了,你也可以自己把她带回去安葬……总比被别人的手玷污了她的遗体要好。」
虽然以比昂卡的内心来说,她这算是在安慰了,但是毫无疑问,在其他人听来,这是一种刺耳的嘲弄,而爱丽丝自然毫无例外,于是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难道不知道吗?要是艾格妮丝死了,我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眼见爱丽丝哭得更加厉害了,比昂卡一时之间也有种不知道拿她怎么办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候,恰巧夏露看到妈妈哭了,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母女两个的哭声更让比昂卡觉得烦闷。
「好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先告退吧,等我们这边完事了你再过来,要么带人走要么收尸,就交给你清场了。」她不耐烦地催促爱丽丝离开。
然而,爱丽丝却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她勉强地抬起头来,用沾满了泪水的碧蓝色眼睛看着比昂卡。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比昂卡不容动摇的决心,她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所以显得更加痛苦了。
「大师,我还听说,您想要带走我的女儿?」
「是的。」比昂卡点了点头,「我就艾格妮丝一个徒弟,所以如果她死了,那我就没徒弟了,她让我蒙受了这样的损失,就应该给我补偿——我看夏露不错,那就选夏露了。」
明明是歪理,但是她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果不是因为事关女儿,恐怕爱丽丝已经哭笑不得,但是现在她自然是笑不出来了。
「您这就太过分了不是吗?您当初抢走了我妹妹,现在又要抢走我女儿……」她似乎鼓起勇气向比昂卡抱怨,「您难道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感受?我们本来就非亲非故,也不欠你的情。」比昂卡疑惑地反问,「再说了,能当我徒弟,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我也是看在你把女儿生得这么漂亮的情况下才选择夏露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是我对你莫大的认可。」
这么难听的话,让爱丽丝听后心里更是气得要炸了。
不说她早就下定了决心,哪怕没下决心,听到比昂卡刚才这些话,都会恨不得亲自动手教训这个比昂卡。
但越是愤怒和憎恨,她就越是显得娇弱无力、悲痛欲绝,「可是我失去了女儿以后,我该怎么办?您想想看,如果我失去了艾格妮丝,又失去了夏露,我该怎么活下去呢?我真的会死的……而且您难道不想想吗,如果夏露长大了,知道您害死了她的姨妈,害得她和母亲骨肉分离,她会怎么看您?您难道还想再和自己的徒弟生死搏斗一次吗?」
嗯?这倒也是啊?比昂卡突然愣住了。
她被提醒到了思维的盲点。
她一直想要弥补失去徒弟的损失,却没有想过这样做的话,夏露长大了以后会怎么看待自己。
哪怕以她的脑回路,也能够想象得到,这肯定是生死大仇,会跟自己报复的。
「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啊……」她喃喃自语。
「是吧,您也想到了吧?」看到比昂卡陷入迟疑,爱丽丝仿佛也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连忙继续劝说比昂卡,「所以我求您三思,不要再让我失去最后的人生支柱了……」
一边说,她一边拉着还在哭泣的夏露,一起弯腰向比昂卡哀求。
「不能让她报仇……不能让她报仇……」比昂卡却没有理会母女两个的哀求,反而陷入到了思索当中,「所以……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吗?!」
她以她的「正常」思考,得出了结论。
接着,她冷冷地看着爱丽丝,然后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们母女两个来得正好,再好也没有了……哈哈哈哈……」
然后,她伸出手来,对着还在哭泣的爱丽丝说,「把你女儿交给我。」
「大师?!」爱丽丝察觉到不对劲了,于是抱住自己的女儿。「您想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不能让她对我报仇,那我就不能让她知道长辈的事情,这样的话,我把她带到别处让人养大,不就能解决了?」比昂卡从容地回答,「这么说来你倒是给我省事了,我打完就可以带她走……」
她想要先抓住夏露,等会儿和艾格妮丝决战完了之后再带走,从此飘然离开。
「您别这样!」爱丽丝似乎吓坏了,原本就苍白的面孔此时更是惨败,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然后连连哀求。「可怜可怜我吧!求您了……」
「别反抗了,那只是让你自己受苦罢了。」比昂卡一步步往前走。
不过,因为害怕伤到夏露,所以她也没有暴起发难,只是逼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并不担心爱丽丝反抗,看看这梨花带雨的样子,这么娇滴滴的美妇人怎么可能有什么能耐反抗自己?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在她逼近的时候,面对着她的压力,爱丽丝似乎精神崩溃了,她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了地上,「我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夺走我的女儿……」
「哼,没出息。哀求能换来什么呢?」比昂卡嘲讽。「我一定不会把夏露教成你这样的温室花朵。」
而就在她凑到了母女两个的面前,准备弯腰抢走夏露的时候,那种面对危险的本能却让她僵住了。
接着她发现,在夏露的背后,似乎冒出了什么金属的反光。
那是爱丽丝的手,而她的手上……是黑洞洞的枪口!
爱丽丝的手又纤细又白皙,与金属的黑色形成了强烈对比,触目惊心却又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还没有等大脑分析出现在的处境,比昂卡的肌肉瞬间紧绷,然后马上往后疾退。
然而,她还是慢了,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无法让她安全躲避。
爱丽丝仍旧跪倒在地,但是她此时的眼神却没有了任何哀求和痛苦,只有着残酷和冰冷。
她的体质并不算好,而且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允许她舞刀弄枪,甚至她自己就非常厌恶武器,但是为了妹妹和女儿,她愿意拿起武器。
几天的训练当然不足以让她成为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但是足以让她在如此至今的距离,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击中对手。
她为此策划了很久,她知道自己带夏露过来会分散比昂卡的注意力,她也知道比昂卡会怎样回复自己……
对,就是此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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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先制免费阅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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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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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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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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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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