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露的强力压制下,原本失控的场面总算被勉强控制住了,珂丽丝忒尔和夏洛特没有再争吵。
只是她们两个都是一副气呼呼余怒未消的样子,互相别开脸再也不看对方。
“好啦,我们一起来玩吧。”夏露不给她们继续使性子的时间,直接把棋盘拿到了三个人中间。
接着,她一边跟两个女童解说这种战棋的规则,一边指着旁边的兵模一一对应。
两个人都听得懵里懵懂的,毕竟规则有点复杂,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可以一边玩一边学习。ωωω.χΙυΜЬ.Cǒm
就这样,在夏露的引领下,三个人女童乐此不疲地充当了军队的统帅,一支支整装待发的兵团,在广袤的原野和山地之间行军,每次碰撞在一起就会发动交战,然后根据兵力的数量和其他条件决定胜负和战损。
虽说一见面关系就闹得很僵,但是好在,现在珂丽和夏洛特都只是八九岁的年纪,不至于一直把这种仇恨记在心中,注意力很快就被新奇有趣的战棋给吸引住了,她们乐此不疲地投入到其中,体验这种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游戏。
因为是熟手,所以夏露不想欺负人,大部分时间都按兵不动作壁上观‘’而珂丽丝忒尔和夏洛特两个人似乎把刚才的怒气都发泄到棋盘上了,从游戏刚开始,就不顾一切地往对方的阵营当中进攻。
这种强烈的进攻欲望,自然也就直观地体现在了沙盘之上——步兵骑兵炮兵的兵模沿着原野中的道路,互相相对着涌去,然后快速地在交战当中被消耗,这惨烈的厮杀并未激发出两位“统帅”的任何同情心,她们继续搜刮自己仅剩的军队,似乎非要把对方压服不可。
夏露旁观着这惨烈的交战,被她们之间冲天的煞气所震慑,因为她们两个经常对战损折算有异议,并且互不相让,所以有时候夏露还主动充当了裁判角色,帮助判定胜负——好在,她多多少少在两位幼女心中有点威望,所以每次的裁判都被接受了。
无声的厮杀一直持续着,正因为两位蹩脚的“统帅”根本不在乎什么战略战术,所以尤其惨烈。
不过,夏洛特虽然同样没经验,但是她的脑子毕竟还是比与世隔绝多年的珂丽要活络很多,渐渐地她占了上风,珂丽手中的兵力越来越少,地盘也越来越小。
夏洛特得意地冷笑着,毫不留情地继续进军,让自己的兵模一步步地靠近珂丽最后的营垒,准备拿下踩着这个‘外来者’得到的胜利,
珂丽也感受到了形势的恶劣,虽说她并不执着于输赢,但是她就是不想输给这个可恶的夏洛特。
只是她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压制自己,急得快要掉眼泪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夏露,仿佛在绝境当中祈求奇迹降临的信徒一样。
“可怜的家伙,准备好接受失败吧!”终于,夏洛特在大笑声中发出了自己的胜利宣言。
然而,她高亢的笑声,突然变成了干笑——因为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只奇特怪兽的模型冲到了自己的军队当中,把那些整齐划一的兵模冲了个七零八落。
“…………”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秒钟,然后回过神来的她,愤怒地看着夏露,“夏露,你干什么!”
“啊,忘了说了。”夏露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珂丽丝忒尔因为献祭的生命足够多,达成了召唤巨龙的条件……现在巨龙降临了。”
接着,她又看了看巨大的沙盘上夏洛特军队的惨状,然后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呀,看上去它造成了很可怕的伤亡呢……”
“不公平!太过分了!这太过分了!”夏洛特气得脸色发白,眼睛瞪得溜圆,怒容满面地看着夏露,“哪有这样的!突然在战场召唤出巨龙是什么意思呀!”
“规则就是这样的呀。”夏露面不改色地回答,一点都没有扯谎的意思,“你们送掉的生命达到了召唤巨龙的规模了。”
“那我怎么不能?!”夏洛特怒斥。
“因为她是公主,公主引来恶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夏露笑了笑,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强词夺理!”夏洛特哪有可能被这种说辞给糊弄住,立刻大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你在偏袒她!就算她是公主,她也是外人,你怎么能为了讨外人开心而欺负我,欺负你的堂姐姐!?”
平常夏洛特在家里被所有长辈宠爱,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的脾气,现在被夏露这样欺负,自然气不过堂妹这么做。
“夏洛特……”夏露想要劝说一下堂姐,让她消消气。
“哼,我不玩了!”夏洛特哪里受得下这种气,她拿起兵模狠命地往沙盘上砸,把上面搅得一塌糊涂,接着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夏露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夏露,谢谢你。”就在这时候,珂丽丝忒尔小声向夏露道谢。
她虽然不谙世事但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夏露刚才那些说辞有多么荒谬。
不过她根本不在乎荒谬不荒谬,她在乎的是她看到的事实——夏露为了保护她、让她开心,不惜付出和堂姐吵架的代价。
而这就够了——对道德观念并未完全建成的孩子们来说,立场和态度永远比‘正确’重要。
她感受到了夏露对自己的看重,那是友谊的温暖,那是她在这个国度,那是这座宫廷当中所绝难以触碰到的东西,那也是她一生当中必须珍视的东西。
“没事的。”夏露苦笑了一下,“她脾气很大,不过忘性也很大,从小我们吵过不少次架,不过过段时间她就会自己消气了。”
“那……你快去把她找回来吧,我们大家一起玩。”珂丽丝忒尔突然说。
“嗯?”夏露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讨厌她吗?”
“她是你的堂姐,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一定很好,我不想看你因为我和她闹翻……”珂丽丝忒尔认真地回答,“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我也可以和她成为朋友。虽然她很凶,脾气很坏,但是……既然是你的血亲,应该……应该也会有几分可爱之处吧?”
“噗哈哈哈……”夏露被她的话给逗乐了,然后她认真地看着好友,“珂丽丝忒尔,你不仅仅是个公主,你还是个好孩子。”
“快去吧。”珂丽脸红着回答。“别让她跑远了。”
“她跑不远的!”夏露拔腿就跑,冲出了这个宽阔的厅堂。
夏露熟练地沿着楼梯走下了楼,然后向着后门的花园走了过去——因为每次两个人吵架怄气,夏洛特都会去那边,一边折磨那边的花草一边咒骂自己。
果然,这一次也没有例外,夏露很快就在一个小小的花坛边看到了夏洛特。
经过了短暂的发泄之后,夏洛特现在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角还有泪痕,而她脚下那些破碎的花瓣,足以证明这里经过了何等摧残。
“夏洛特?”夏露一边戒备着,一边走到了她的身边,“还在生气吗?”
“你这个混蛋!”看到堂妹终究还是追出来找自己了,夏洛特的气愤总算消去了一些,但是在表面上,她还是皱紧眉头做出了凶恶的样子。“蠢货!呆瓜!”
夏洛特对着夏露一通咒骂,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公爵小姐教养很好,骂人的词汇着实匮乏,只是几个词复读而已。
“也没必要生这么大气吧……”夏露无奈地叹了口气,“非要争这种输赢吗?把人弄哭了多不好……好歹别人也是客人,让她开心点不好吗?”
“你在乎她哭不哭,那为什么不在乎我哭不哭?我就是要赢她,不行吗?”夏洛特打断了夏露的话,“还有……我不是为自己输了而哭,我是为了你的偏袒而哭,更是为了你的卑微而哭,你知道吗?你卑躬屈膝讨好她的样子让我看了可怜……我们特雷维尔家族的孩子应该这么做吗?一个私生女公主值得你这样做吗?”
“值得这么做。”夏露冷静地回答,“她是公主,陛下赋予了我陪伴她的责任,所以我就必须完成。另外,她还是我的朋友,一个可怜人,我想尽自己所能,让她开心一点。”
“哼,朋友!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那点野心吧……你就是想要跟你爷爷和母亲一样往上爬,不惜攀附波拿巴家族,哪怕丧失尊严也在所不惜!”夏洛特毫不留情地指责她。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丢人的吗?”夏露小声反问,“如果攀附波拿巴家族丢人,那请问之前你我的祖先攀附国王丢不丢人?当初若不是他们对国王们卑躬屈膝,我们现在都还在南方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鬼地方里当着受人嘲笑的小地主呢,又哪会有我们的今天?”
这种对话与她们的年纪不符,不过特雷维尔姐妹两个,在思想上都有些早熟,所以她们经常进行类似的争论——这也是她们之间关系紧密的原因,因为在这些连绵不绝的争吵之后,她们也只有彼此最了解彼此的想法。
“那可不一样,国王是正统君主,是天主的仆人,我们忠诚于他是应该的。”夏洛特反驳。“而波拿巴……谁都记得他们曾经是什么!”
“正统?对我来说,谁在台上谁就是正统……既然波拿巴皇帝给了我们家一切,我们就奉承讨好他,有什么不对吗?”夏露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了,考虑到历史总是风云变幻,我们家族有一个支系站在国王那一边也是万全之策,但至少现在,波拿巴家族的统治稳固,我爷爷地位也稳固,我为什么要改变立场呢?”
“稳固?才不会……”夏洛特不屑地笑了,“波拿巴家族的统治永远不会稳固!说到底,他们全部的资本就是名字,只要威望有所动摇他们就会完蛋,而且那一天会很快。”
“不会!我会和爷爷与母亲一样,保住帝国,我们所得到的一切!”夏露骄傲地看着夏洛特。“有陛下在,我们做得到!”
“那我就会推翻这一切给你看!”夏洛特大声回敬。
“喂,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要跟我过不去?”对于这种孩子气的宣言,夏露并不生气,只是有些疑惑,“看到我家这么败落你会很开心吗?”
“因为……”夏洛特微微蹙眉,犹豫了片刻。
接着她不顾一切地爆发了出来,“因为我要你承认你错了,什么破烂皇帝都不顶用,只有我能够保护这个家族,保护你!”
“噗……”夏露忍不住笑了出来。“幼稚。”
尽管对着比自己大了几个月堂姐说幼稚有点奇怪,但是夏露却显得好像理所当然。
“好吧,这个理由,我认可了!”
接着,她微微向堂姐点头。
“哎呀,你想玩什么你就玩吧,谁让你走运,是我堂姐呢?放心吧,你永远不会坐牢的,因为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堂妹诚挚清澈的眼神,夏洛特恍然之间明白,她确实是认真的。
“你也永远不会坐牢或者被流放的。”她也认真看着堂妹,一字一顿地回答,“我也会保护你的。”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刚才的气愤和冲突,犹如阳光下的露水一样烟消云散,这对吵过很多次架的玩伴,又和很多次和好时一样,轻轻地拥抱在了一起。
在宽阔的厅堂当中,珂丽丝忒尔一边把玩着各式玩具,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夏露回来,她相信夏露一定能够做到,带着夏洛特一起回来。
果不其然,许久之后,两个女童一起联袂走了进来。
珂丽打量了一下夏洛特,虽说脸上还有泪痕,但是却已经看不出愤怒和傲慢的痕迹了。
就在她注视下,夏洛特走到了珂丽的面前,然后微微屈膝向她行礼。
“珂丽丝忒尔殿下,抱歉……刚才是我冒犯了。您是夏露的朋友,我理应对您保有应有的尊重。”
虽说是道歉,但是她还是矜持着,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为了夏露才勉强低头的意思。
不过珂丽也无所谓,反正对她来说,夏洛特的道歉可有可无,自己和夏露开心就够了。
“没关系的,我也有失礼数了,请您谅解。”
接着,三个人捐弃前嫌,一起玩起房间里的各式玩具。
直到日落时分,她们才在疲惫当中,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夏露玩得很开心,不过不是因为玩具,而是那种纯真无垢的亲情和友情,那是她极少体验到的珍贵之物。
“两个小姐,我们一起去洗个澡怎么样?”抹了抹额头的汗之后,她笑着提议,“这里浴池还挺大的。”
“好呀!”
“好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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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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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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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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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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