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如果对我有所求,那老老实实求我不就好了,何必对我耍弄什么手段呢?我会答应的。”

  听见玛丽亚口中听出这么温柔、包容的话,艾格隆顿时目瞪口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是额头上滑腻冰凉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她对我确实另眼相看……

  要说不感动那自然是骗人的,之前她尽心尽力帮忙,在自己受伤之后还尽力帮助照顾自己,而自己现在明明这么得罪了她,她还是体谅包容了。

  哪怕没有明说出口,艾格隆也能察觉到,自己在她心中,确实有着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位置。

  不过,她的感情有没有上升到为自己肯不顾一切、甚至冒险去替代自己的孪生姐姐呢?

  应该还不太可能吧……

  不过,只要有现在这个基础,那就说明自己的计划大有可为,完全可以继续尝试。

  带着些许的窃喜,艾格隆松开了拳头,然后眼圈一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请原谅我吧……”他摆出了极为惭愧、内疚的架势,带着哭腔向着玛丽亚道歉,“我没有足够信任您,我辜负了您的这一片好意,甚至还让您生气……我真的该遭天谴!您对我每多一分的包容,就更让我自惭形秽。”

  “行了,行了,别再给我演这种戏码了,让人倒尽胃口。”玛丽亚白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姑且再配合你们一下吧,不过,你的人不能对我身边的人无礼,他们都是局外人,不应该受到无端的猜疑和侮辱。”

  “没问题。”艾格隆自然马上答应了,“我不会为难他们的,只要我这边确定安全之后,马上就会放了他们。”

  虽然她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她的神态却相当自如,显然已经消了气了。

  也许是对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后怕,她的眼神也躲闪了起来。

  “刚刚我说要掐死你,只是一句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如果被您掐死才能让您消气的话,我愿意立刻就承受这样的处罚。”艾格隆随口回答。

  “那我们可就说定了啊——”玛丽亚冷笑了起来,“如果以后哪天你真的做出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我就掐死你,你不许反抗。”

  虽然这看上去有点像是打情骂俏,但是艾格隆一时间突然心头有一股寒意窜起,于是不敢再搭话了。

  不过在心里他还是有点不相信,玛丽亚区区一个弱女子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玛丽亚转开了话题。

  “如果可以的话,今晚就走。”艾格隆如蒙大赦,连忙回答,“毕竟您亮明身份之后,警察当局肯定会把您列为重点观察人士,我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今晚就走?你的身体,撑得住吗?”玛丽亚有些惊讶。

  “不管怎样我也必须撑住。”艾格隆斩钉截铁地回答。“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抬担架带走我吧。”

  不经意间,他流露出了平常已经习惯了的那种断然命令的神态,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玛丽亚也仿佛受到了感染,不再质疑了。

  “好吧,那我去让我身边人收拾下行装,晚上就走。”玛丽亚反问艾格隆,“不至于我们连这一点自由都没有吧?”

  “当然了,您请便。”艾格隆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玛丽亚都已经配合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逼迫她,就显得太过于不近人情了,他之后还有很多事要有求于对方,肯定不能撕破脸。

  于是,玛丽亚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因为担心玛丽亚受到刺激之后撕破脸,对陛下不利,所以安德烈-达武一直站在门口,而现在骤然看到门被打开,然后看到玛丽亚的脸,他立刻就将目光投向到了床上的少年人。

  还好,没事……少年人的表情轻松自如,看来一切都非常顺利。

  玛丽亚的表情冷若冰霜,而他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再看殿下,只是他的身体却没有让开,而是等待着少年人的命令。

  “安德烈,让殿下出去吧。”这时候,艾格隆适时地下了命令,“我们刚刚已经交流了意见,她同意和我们一起离开。”

  安德烈立刻听明白了艾格隆的暗示,连忙让开了身体,而玛丽亚也不说一个谢字,直接就昂首走了出去。

  她毕竟还是原来那个她,对艾格隆她可以因为心里的好感而礼让几分,但是对他的臣下和仆人,尤其是现在还拘禁了她身边人的人,她心里不可能有半分好感。

  “带我过去,我要看看他们。”她直接下了命令。

  因为害怕玛丽亚玩弄什么花样,所以安德烈也不敢怠慢,一边小心注意着她的举动,一边带着她,来到了关押那些随从的房间里。

  此时,这些人正被安德烈带来的手下严密看管着,一边对自己的处境瑟瑟发抖,一边又担心着玛丽亚的安危。

  除了玛丽亚的贴身女仆之外,所有人现在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遭遇到了什么劫匪强盗,甚至还有人觉得可能是奥地利皇帝派来的密探,又不敢窃窃私语,所以房间内气氛又紧张又压抑。

  “殿下!您没事吧?”当她出现在房间里以后,压抑的气氛总算缓解了下来,所有人都围在了她的身边,又惊又喜。

  以玛丽亚的性格,他们当然不可能对她发自内心地爱戴,只是此时此刻,他们谁也承担不起公主殿下出现什么意外的后果。

  “你们放心吧,我没事,你们也没事。”玛丽亚当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就出言安抚,“现在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而已,并不会危害到我们任何人的安全。”

  玛丽亚这话不尽不实,所有人听了都面面相觑,如果不是气氛太紧张的话,恐怕都已经笑出来了。

  被一群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人围住,这还能叫没事吗?

  “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见我,这些人是他派来请我的,为了确保保密,他不允许你们中的任何人自由活动。”因为事起仓促,玛丽亚也没想好该怎么说,所以只好临时编了借口,“我们现在就打点行装吧,晚上就走。”

  听了她的话之后,所有人还是面面相觑。

  “去哪儿?”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玛丽亚不耐烦了,大声喊了出来,“总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和你们都很安全,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就好了。接下来没有多少时间,你们赶紧打点行装吧!”

  “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哪怕以后回国了也一样。”接着,玛丽亚又叮嘱了一句,“如果谁想要好好地回家,就别做傻事,明白了吗?”

  谷雨</span>毕竟她素有积威,所以哪怕现在这个奇异的情况,看到她发火之后,也没有人敢于再多说话了,只是默默点头,服从了殿下的命令,然后开始在卫兵的监视下打点行装。

  看到此情此景,安德烈-达武也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玛丽亚居然真的这么配合陛下的心意,一点也不像是被绑架胁迫之后不情不愿的样子。

  回想起他们两个人当时初见时那暧昧的情景,安德烈更加笃定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私情,除此之外无法解释了。

  可是,这反而给他带来了新的疑惑——陛下到底是怎么和她勾搭上的?

  他在陛下身边随侍已经很久了,他可以确定,之前陛下和巴伐利亚王室之间并没有任何往来,按道理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培养感情才对。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大脑陷入迷糊状态的他,在混沌当中,突然灵光一闪。

  这两个人之间是有共同联系点的——玛丽亚殿下的孪生姐姐苏菲,是陛下的舅妈,虽然陛下之前没有和玛丽亚殿下相处过,但是他至少跟苏菲殿下朝夕相处过。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

  一瞬间,他仿佛茅塞顿开,脑子里一片清明,突然浮现出了好几个想法。

  但是他很快就强行把这些想法都掐灭了。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窥探到了一个黑暗幽深的洞口,如果再顺着自己的好奇心继续探查下去的话,接下来对他来说可能也是一种灾难。

  身为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宠臣,他必须懂得分寸,陛下的阴私如果愿意让他知道,那么会告诉自己的;如果没有告诉自己,那就意味着自己不应该去知道,甚至连去猜想也是一种不忠。

  不知不觉当中,他发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冷汗。

  “您在发什么呆呢?”

  正当他在暗自揣测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了玛丽亚的冷言冷语。

  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m.xiumb.com

  “殿下。”他连忙回复了玛丽亚,“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有什么吩咐,您都会听从吗?”玛丽亚冷冷地回答。

  被她这么抢白,安德烈有些难堪,不过这也正好把他从刚才的猜疑和恐惧当中拉了出来。

  “殿下,很遗憾,为了陛下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过在陛下心中,他对您依旧十分尊敬,也绝不会容许我们对您不敬,因此,只要您的命令不与陛下的命令产生冲突,我非常乐意执行,请尽管吩咐吧。”

  “哼,话倒是挺会说的,不愧是那小子的手下。”玛丽亚依旧是紧绷着脸,一脸嘲讽的样子。

  接着她话锋一转,“看样子他对您非常信赖。”

  “承蒙陛下厚爱,任命我为他的卫队长,这是我无比的荣幸。”安德烈-达武昂首回答,“结果我因为自己的疏忽,却让陛下遭遇了袭击,落到如此惨境,实在惭愧,百死莫赎。”

  “这个倒是不怪您,明明是他自己太大意了,又能责备旁人什么呢?”玛丽亚微微笑了起来,“或者您也可以怪我,因为是我提议一起去教堂看看的——”

  “这当然不能怪您。”安德烈连忙安慰对方,“从种种迹象来看,那位刺客一路尾随,已经盯了我们很久了,哪怕没有您,她也会另外寻找机会来进行卑鄙的刺杀……如果有错,那全是错在她和她的指使者身上,您是没必要承担任何责任的。”

  接着,他又有些尴尬,“很遗憾,为了陛下的安全,现在我不得不做出了这种事,这绝不是因为我认为您犯下了什么过失,而是因为不得已……请您谅解。”

  “您是贵族吗?”玛丽亚没有再纠结绑架的事,而是询问他,“我可否知道您的名字?”

  “我叫安德烈-达武,是已故的达武元帅的侄子。”一提到叔叔的名字,安德烈又昂首挺胸,“为了继承叔叔的遗志,我为陛下效劳,并且承蒙他的厚爱被赐封了勒班陀侯爵的头衔。”

  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玛丽亚看待安德烈的眼神又变了几分。

  不管怎样,身为公主的她,更愿意同一位名门贵族打交道。

  “既是出于帝国的名将之家族,又被他亲封了个头衔,您看来是深得他信赖了。”玛丽亚一边说,一边稍微舒缓了一下紧绷的表情。“那看来,您之前也参与了他在法国行动咯?”

  “我有幸参与了,并且全程目睹陛下的英姿。”安德烈-达武表情庄重地回答,“也许您很难想象,不过对我来说,这是值得我永世铭记的回忆,陛下证明了他确实值得我们如此效忠追随。”

  “呵——”玛丽亚冷笑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再发出嘲讽。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又走回到了艾格隆休息的卧室。

  就在门口的时候,玛丽亚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再看向了安德烈。

  “先生,您既然在他身边这么久,那么您想必也学会了视而不见的本领,是吧?”

  安德烈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您放心吧,无论是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没有留存任何的记忆……自然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感受到了玛丽亚的视线,他立刻又补上了一句。

  “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也同样如此。”

  听到了这个保证之后,玛丽亚的表情越发轻松,禁不住又带着嘲讽笑了出来。

  “我相信您,先生……也许您以后还会知道很多秘密,您最好小心一点吧。”

  接着,她轻轻做了个手势。

  尽管明知她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安德烈看得如芒在背,连忙躬身行礼然后退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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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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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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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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