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隆的语气非常诚恳,在这一刻,他不是故意讨好对方,而是在说真心话。wWW.ΧìǔΜЬ.CǒΜ
不管怎么说,是玛丽亚及时叫了救兵,并且在自己受伤昏迷之后收容照料了自己,等于是救命之恩了。
艾格隆一向恩怨分明,之前玛丽亚就已经帮过他的忙,现在又有了这份恩情,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量报答。
玛丽亚注视了他的脸,感受到了这份诚恳的态度,于是她淡然一笑。
“您好像欠我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一次您遭遇到这场劫难,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带着您单独在这里游览的,导致您落了单,不得不自己一人独自面对强敌,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认为我也有义务来做出补偿。再说了……我之前就说过,如果您死在了我的面前,我该怎么对我的姐姐交代呢?所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艾格隆有些意外。
不是玛丽亚说话太难听,而是这一席话实在太好听了——好到简直不像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然后,他陡然察觉到,现在的玛丽亚似乎和平常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子不太一样,不光在床边守候照料自己,而且还如此通情达理,展现出了温柔的一面。
如果苏菲在自己身边,一定也会同样如此的吧?
一想到这里,艾格隆突然又担心起那边的苏菲来——如果苏菲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担心坏了吧。
“这件事您能够替我保密吗?”他连忙请求玛丽亚,“我不希望苏菲知道……要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知道了也无非是让自己伤心难过而已,于事无补。”
“好的,没问题。”玛丽亚直接答应了下来,“我也觉得很难跟她措辞。”
“谢谢。”艾格隆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问,“那天晚上袭击我的女人有下落吗?”
“没有……她直接消失了。”玛丽亚摇了摇头,“我下了教堂之后,就叫人上来了,然后因为体力不支留在教堂底下等候消息。但是那些人上去之后,都没有看到过那个女人……我想,她应该是从另外一边的过道溜走了吧。”
艾格隆皱了皱眉。
比昂卡成功逃走确实是在意料之中,而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依旧想要完成任务。
虽然自己这次之后一定会吸取教训更加注意个人安全,但是这个危险的对手一直隐藏在暗处,绝对不会是好事。
好在,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线索。
她既然是艾格妮丝的老师,那么以后自己可以从艾格妮丝那边获取有关于她的信息,甚至找到她的行踪也说不定。
对于那些胆敢对自己动刀兵的人,艾格隆绝对不会轻易宽恕,他要让她尝到足够的惩罚,只有这样才不负自己的威名。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养好身体,然后在追捕自己的人到来之前离开米兰。
了解清楚了现在的基本情况之后,艾格隆反而没有了多少紧张感,相反因为险死逃生,他又有了好心情。
“她现在状态也不会太好。”艾格隆带着些许的得意,小声对玛丽亚说,“她追杀我的时候,我拼着自己受伤抢走了她的剑,然后和她缠斗了许久,这期间我伤势加重,但是她也受了伤,我想不管怎样,她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养伤,我们的安全是没问题的。”
接着,艾格隆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和比昂卡交战时的经过。
对他来说,单独和人生死相搏的机会其实很少,前天夜里那惊心动魄的一战,是他永恒难忘的经历,更何况他还赢下来了,这就更让他得意了。
虽然这里只有玛丽亚一个听众,但是少年人的虚荣心,让他还是忍不住炫耀一下。
而玛丽亚确实也相当配合,她入神地听着,当艾格隆说到险处的时候,她虽然明知道结果但还是忧形于色;当艾格隆说到抢剑反击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眉飞色舞。
等到艾格隆说完之后,她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我没办法亲眼目睹你们的那一战,那一定会非常激动人心吧。苏菲一直夸耀您剑术超群,我却没有直观的印象——如此精彩绝伦的演出我却错过了,诚然遗憾!”
“如果您乐意的话,等我身体恢复以后,我可以为您表演几手。”艾格隆顿时笑着回答。
“那样的话,味道就不同了……”玛丽亚却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单纯想看表演的话,我在王宫里就有的是机会看,但是像您这样为命运和生死而战的场面,却不是能够表演出来的……您的才能应该用于英雄般的搏杀,而不是用于对夫人小姐们的表演。”
听到了玛丽亚的夸奖,艾格隆心里大有知音之感。一时间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因为受伤而受到这样的待遇。
玛丽亚虽然牙尖嘴利、刻薄无情,但是毕竟是从小生活在温室当中,几乎没有见过刀光剑影。而且因为在国王的一群子女当中排行较低(年纪倒数第二)的缘故,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被寄予过什么厚望,更没有人把她当成什么重要人物来培养,父王对她的期待,无非也就是正常过完一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找个国王出嫁了,仅此而已。
所以,她读过很多书,却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心里所有对“险恶”的了解,都是想象当中的模糊印象,更加没有机会亲身参与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
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种令人艳羡的人生,他们巴不得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富贵一生,但是对玛丽亚来说,在安心享受公主殿下的尊荣之余,她又总免不了会有一点幻想……希望自己能够见识到那种超凡脱俗的场面,见识到安稳人生当中所不可能经历的惊涛骇浪。
而在这个少年人身上,她真的见到了。
虽然年纪比她还小,但是他已经做出了那么多大事,现在更是当着自己的面和人生死相搏,这又怎能不让人钦佩呢?
对他才能的朦胧仰慕,以及对他受伤后那种虚弱模样的垂怜,两种心态混合在了一起,让她一反常态,对这个少年人展现出了格外温和的一面。
艾格隆当然不知道玛丽亚公主心中的那些想法,但是他本能地察觉到了,此时她对自己的印象极好,既敬佩又怜悯,因此他决定进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故意开起了玩笑。
“如果您想看到生死相搏的场面,那就是为难我了,我哪有那么多亲身犯险的机会?我有那么多愿意为我慷慨赴死的部下,我只要驱使他们就行了。您要不试一下在王宫里重金悬赏,看看那些剑术教官们拿出真本事拼杀的样子……”
“怎么可能!您把我们家族看成什么了?残暴的罗马奴隶主吗?”玛丽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了,我想看到的不是单纯的鲜血和厮杀,而是那种为了求生、为了远大志向而迸发出来的光辉,这种东西角斗士是不会有的,可遇而不可求。”
谷悮</span>艾格隆听得出来,她的言下之意是……自己是特殊的。
当然,他也是这么坚信的。可是在她口中说出来,却也蕴藏着某种情愫。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推脱了——要不这样吧,以后等我把那个女人逮住了,我就让您来欣赏欣赏我怎样彻底击败她的吧。”艾格隆兴之所至,随口做出了承诺,“说实话我也有点不尽兴,这一次是我被偷袭了,还受了伤,好不容易才扳回了局面,下一次我要让她明白到底谁更厉害!”
看着少年人又是遗憾又是得意的样子,玛丽亚禁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了?”一边说,她一边伸手抹了抹少年人的脸,“和人动刀枪就是冒险,再厉害的人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您既然身负那么多人的期待,又怎么能为了取悦别人而去主动冒险呢?”
虽然她话里是在责备,但是她的手却相当轻柔,就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被她细嫩修长的手指所触碰,艾格隆突然感觉脸上一热。
片刻的恍惚当中,他又回想起了自己和苏菲相处时那些旖旎的画面——那时候,他们类似的调情举动可是做了无数次,更过分的也有无数次。
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玛丽亚的尾指。
“呀!”玛丽亚犹如是触电一样收回了手,然后怒视着少年人。
艾格隆这才意识到他做得过分了(或者说太急切了),于是连忙以歉意的眼神看着对方。
“抱歉,殿下……您的魅力让我迷醉,我一时间昏了头。”
也许是他现在的状态让玛丽亚不忍心再发火,也许是他找的这个理由比较让她能够接受,总之玛丽亚没有再暴怒,只是小声讥讽了他一句。
“明明身受重伤还有这份闲心,您果然是个了不得的浪荡王孙。”
艾格隆只能尴尬地摆出无辜的笑容,希望蒙混过关。
就在这时候,他的肚子发出了响声,让他摆脱了尴尬的气氛。
艾格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确实已经相当饥饿了,毕竟在昏迷当中也无法进食。
“您这里……有吃的吗?”他小心翼翼地转开了话题。
玛丽亚总算也没有再追究,而是点了点头,然后冷淡地回答。
“稍等下吧。”
接着,她丢下了艾格隆,走出了房间,看样子是去找旅馆的厨房要吃的东西了。
在她离开之后,艾格隆百无聊赖,只能看着天花板的图案和窗外的楼房解闷,好在玛丽亚并没有离开太久,很快又回来了,而这时候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两个大碗和汤勺。
她把盘子端到面前的时候,艾格隆发现两个碗里是热气腾腾的燕麦粥和肉汤,已经被饿了这么久的他,一闻到那股香味,立刻就食指大动,几乎难以自持。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并且抬手想要拿起汤匙进食,但是却被玛丽亚阻止了。
“医生说您的肩膀被人穿刺过,为了尽量恢复到原本的状态,现在最好不要乱动,所以还是我来帮助您吧——”
一边说,她一边拿起汤匙,然后从碗里面舀了一勺肉汤,递到了艾格隆的面前。
艾格隆先是惊讶,然后是感动,几乎差点流下了眼泪来。
“我大概是享受这种待遇的第一个人吧?”在喝下之前,艾格隆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如果您再多费口舌的话,那就不会是了。”玛丽亚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看您可怜,我又怎么会这么做?您要是嫌弃的话,那就另外找个人过来代替我吧!”
毫无疑问,这对她来说也是相当尴尬的事情,所以她只能以凶巴巴的样子掩盖过去。
既然这么说了,艾格隆哪里还敢多话,立刻张嘴就喝了下去。
这些食物都做得水平一般,不过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喝下什么都如同美味——再说了,这还是玛丽亚殿下亲自屈节送到口中的,自然可以再多加几分。
于是,艾格隆作为一个病人,享受了这一套自己之前不敢想象的服务。
平心而论,玛丽亚确实没有什么伺候人的本事,比起夏奈尔的细心体贴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艾格隆的衣服和床单上都不小心洒到了热汤,不过即使如此,他依旧非常感动。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于是,两个人在沉默当中持续了喂食和进食的过程,一切都是那样安静,甚至有点温馨。
不过这种短暂的温馨注定不会太长久,没过多久,房间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被打搅的艾格隆心里有些不耐烦。“谁?”
“……先生,我听说您醒了,太好了……”房间门口传来了安德烈-达武的声音,几乎就要喜极而泣了。
艾格隆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定坐卧不安,所以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见自己了。
哪怕打搅了自己的“雅兴”,但这份忠诚不能随便泼冷水。
于是,他按捺住了自己的不耐烦,温和地回答了他。“稍等一下,我正在用餐——马上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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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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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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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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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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