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信使,自称是受您父亲所托过来为您效劳的……”

  “是吗……?”一听到这话,特蕾莎原本疲惫的精神立刻就振奋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父亲的所谓“信使”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虽然在她离开奥地利的时候,父亲说了一些狠话,但是终究他还是舍不得自己啊……

  爸爸……爸爸……谢谢你。她在心里不住地道谢。

  “好的,我知道了。”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然后轻轻地向夏奈尔颔首,“你先回去带他们去会客室,我马上就过去见他们。”

  “是!”夏奈尔领命而去。

  而特蕾莎也转过头来向法利亚神父告别,“神父,我先失陪了……您刚才给我的建议,我会照此执行的,谢谢您。”

  “殿下,能够为您提供些许有用的建言,是我的荣幸,您去忙吧。”法利亚神父也向特蕾莎点头告别,“不过,我还有一句忠告,请您姑且听一下。”

  “您请说。”特蕾莎立刻摆出了仔细聆听的架势,看着神父。

  “这世上大多数都喜好名利,您用名利来诱惑他们是最有效的手法,也简单直接——可是也有些人并不那么在意名利,那时候您就得想想其他手段来笼络他们了。”法利亚神父似乎心中早有腹稿,所以在特蕾莎允许之后,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这一点上,陛下做得就很不错。他对其他人的想法都把握得相当准确,而且能够恰如其分地以不同的方式来回应他们的期待,

  打个比方吧,我的义子埃德蒙-唐泰斯,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不慕富贵的人,他全部的心愿都只是报仇和报恩而已……而陛下在见到他之后,很快就向他展示出了无比的信任,对他委以重任,并且许诺为他了结一切恩怨,而陛下的所作所为,打动了埃德蒙的心……让他感激涕零,发誓为陛下效劳。

  正因为陛下有这份才能,所以他才能够这么快就凭借自己的名字招揽了这么多人为自己效力——说实话这我相当吃惊,因为他还如此年轻就掌握了这份技巧……实在令人惊叹。这既需要宽宏大量的胸怀,也需要精细入微的观察力,我希望您也能够让自己拥有这些,因为这都是您未来统管臣仆们的必要能力。”

  “殿下当然是这么厉害了。”看到神父这样夸奖自己的未婚夫,特蕾莎心里非常开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呆在殿下身边,我虽然不敢想象自己能够和殿下并驾齐驱,但至少也会让自己学会几分风范~”

  说完之后,她向神父行礼,然后飘然离开了。

  就在这时,“信使”们也已经被夏奈尔带到了旅馆内临时开辟的会见室当中。

  他们一进房间,就笔直地端坐在座位上,等待殿下的到来。

  他们彼此之间一言不发,直直地目视前方,随着他们的落座,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很快,门被重新打开了,然后特蕾莎走了进来。

  虽然这些“信使”谁都没有见过特蕾莎的面,但是一看到她的模样和打扮,心里大概也就都猜到了。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时站了起来,沉默地向特蕾莎敬礼。

  特蕾莎走到了房间的中央,然后打量起了这些“信使”们。

  这些人大多数貌不惊人,不过看面相都不是善类,再配合严肃的表情,都显露出一股精悍的气质。而他们当中为首的那个人,是一个刀疤脸,长长的刀疤划过了半张脸,看上去尤其狰狞可怖。

  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凶悍的男人,特蕾莎本能地有些畏怯,这是她一生当中还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过去又何曾想象过这样的日子呢?

  不过,她很快让自己定下了神来,这些都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场面。

  这些人都是受父亲指派来帮助你和殿下的,特蕾莎……要好好善待他们。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诸位先生们,我很感谢你们的到来。”她抛开了心中的不适感,让自己露出了谦逊又优雅的笑容,然后向对方低头行礼,“在这个困难的日子里,我和我的未婚夫急需帮助……而你们的到来,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助力。我相信你们必然会发挥比普通人更大的作用,因为我的父亲选中了你们——既然他认可你们,那么以后我也会尊敬你们,并且对你们寄予最大的期待……谢谢!”

  “不用谢,殿下,能为大公和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领头的那个刀疤脸男子,以一个狰狞但友好的笑容对特蕾莎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甚至有些刺耳,但是特蕾莎仍旧注视着对方,仔细地听着,“请容许我们介绍下自己——我名叫费迪南-亨奇。承蒙您父亲的关照,最近刚刚晋升为帝国陆军少校,大公也是委托我带人过来,为殿下和您效力……”

  说完之后,他又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疑惑为什么艾格隆没有过来。

  “殿下已经发动了攻势,现在初战告捷,而他人已经在纳夫帕克托斯了。”特蕾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主动回答了对方,简要地描述了一下艾格隆的行动和目前的形势。

  听完了特蕾莎的解释之后,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亨奇少校又重新看向了特蕾莎。

  “看来殿下的行动比我们想象的快,而且坚决,这很好。”接着,他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既然这样,那我想殿下比之前更需要帮助,而且前方形势瞬息万变,实在不容耽搁,您能否允许我们立刻赶往他那里呢?”

  “当然了,我也正有此意!”特蕾莎愉快地回答。

  她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再加上现在的特殊环境,亨奇少校可怖的模样,反倒是让她安心了不少。

  这个人一看就凶神恶煞的,绝对适合父亲的任务——她这么想。

  而亨奇少校如此积极的态度,更加让她心里提高了评价。

  看来父亲挑人的眼光没错,这位少校是一个靠谱的人。

  “您旅途劳顿,今晚就在这边休息一晚吧,明天早上我就安排人送您过去……我想殿下也会非常高兴的,他会隆重接待你们。”

  “隆重接待就不用了吧,我们并不希望过多地吸引他人视线,您和他就当我们是普通的志愿者就行了。”亨奇少校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想,殿下看到我之后会大吃一惊,因为我们之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嗯?这是怎么回事?”特蕾莎有些惊讶。

  “这还要感谢您的父亲了。”亨奇少校回答。

  接着,他将去年卡尔大公带着莱希施泰特公爵一起前往荣军院视察的往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了特蕾莎听。

  特蕾莎饶有兴致地听着,而当少校说到最后大家为了婚事而祝酒干杯的时候,她脸立刻就红了,心里又是害羞又是高兴。

  “殿下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你们也太胡闹了。”她小声说。

  “总之,我和殿下就是这样认识的,他应该还记得我,毕竟我的脸足以让人印象深刻。”亨奇少校自嘲地开了一个玩笑。“在殿下离开之后,我们私下聊天,都对殿下的风度非常喜欢,我们都觉得能以这种方式来化解过去的仇恨实在太妙不过了……”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后来发生的那些变故,谁也不敢再提下去了。

  当时谁又能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呢?简直宛如做梦一样。

  他一直都称艾格隆为殿下,这当然也是事前考虑好的——作为一个奥地利军人,现在他当然不可能承认那个少年所谓的皇帝身份,他只能用奥地利官方的头衔莱希施泰特公爵来尊称对方——虽然殿下的出逃,大大触怒了皇帝陛下,但既然帝国皇帝现在还没有下诏取消这个他的这个皇室头衔,那自己这些人继续这样称呼他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听了他的话,特蕾莎心里也有点感慨。

  若非自己一力坚持,以至于让父母不得不让步的话,天知道两个人现在会怎么样呢?

  还好……一切终于又回到了正轨,哪怕这“正轨”的终点已经被扳到了和皇室原本计划的终点完全南辕北辙的地方,但只要有殿下同行,那也就够了。

  片刻沉默之后,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重新微笑地看着亨奇少校。

  “既然你们之前见过,那一切就更加方便了,殿下肯定会乐意信任您的,我衷心祝福您能够发挥自己的能力,为殿下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

  接着,她又问,“对了,既然你们身为信使,那么请问我的父母有没有托付你们带什么东西过来呢?”www.xiumb.com

  “当然有了,实际上东西还不少。”亨奇少校点了点头。

  接着,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特蕾莎的面前,“这是殿下夫妇给您的信件,其他东西也已经被我们带过来了。”

  父亲的信……特蕾莎的心脏陡然跳动了起来。

  她之前作出那样的决定,虽然决绝,但也同样心如刀绞,而现在能够得到父亲的原谅和帮助,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欣慰。

  她的手微微颤抖,拿过了信件,然后暂时定了定神,看向了亨奇少校。

  “你们一路劳顿,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晚上我会宴请你们的,请务必出席。说真的,能在这个地方遇到故乡的人,实在是让我又是意外又是惊喜……”

  “能够有机会为您效劳,这让我们更加惊喜。”亨奇少校恭敬地回答。

  他当然看得出来,特蕾莎殿下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他也非常知趣地向特蕾莎告别。

  正当这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特蕾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开口了。

  “对了,少校,刚刚说到婚事……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嗯?”少校有些疑惑,“您只管说吧。”

  “实不相瞒,殿下已经和我约定好了,在这里的战事结束之后,就在当地举办婚礼……”特蕾莎脸色微微发红,但还是尽量镇定地说了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到时候在庆典上充任仪仗队,您看合适吗?”

  亨奇少校先是惊讶,然后大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瞧得起我们啊!如果这也敢于拒绝的话,那我们未免也太不知道好歹了……行,殿下,如果您不嫌弃我这张脸吓到客人的话,我当然乐意至极,恐怕这也会成为我这辈子最能吹嘘的事情吧?!”

  “如果有谁因为一张脸就否定一位战士的勇敢、质朴和虔诚的心,那么他也不配成为我的客人……”特蕾莎郑重而又温和地回答,“少校,上帝确实赐予了您不幸,但是您的心灵却没有任何伤痕,在我看来熠熠生辉呢。”

  特蕾莎的话,让亨奇少校听得一阵感动。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真心,又有几分是为了客套,但是光是听到公主殿下口中说出这种话,就足以让他感恩不尽了。

  不愧是大公的女儿,这风仪绝对配得上。

  如果未来她成不了法兰西的皇后,我倒也骂那些法国人有眼无珠呢……他心想。

  带着感动,他郑重地向特蕾莎敬礼然后离开,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特蕾莎一个人了。

  送走他们之后,特蕾莎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她拿起了少校刚才给她的信,然后撕开了信封,拿起几页信纸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一开始是母亲的字迹,和之前的信一样,母亲一边对她嘘寒问暖,一边鼓励她继续坚持、光明就在未来,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让她心里感动不已。

  而接下来是父亲的毕竟,相比母亲,他的话就严肃简约许多,几乎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做了哪些事,并且叮嘱她以后好自为之。

  字字句句都是如此熟悉,简直就像是父亲本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特蕾莎一边看,一边视线都模糊了起来,她又是激动又是惭愧,因为她知道,相比于父母为她所做的,她回报的东西简直不足万一。

  “抱歉,爸爸妈妈……”她小声道歉,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信纸很快被她翻阅到了最末。

  “顺便,之前苏菲殿下曾经造访我们,并且提出要赠送一些礼物给你,我让信使随信一并送来了,你可以自行处理。”

  最后一句话,让她顿时惊愕地呆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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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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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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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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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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