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衣主教的殷切注视下,艾格隆只能答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奶奶为什么这么喜欢特蕾莎,居然在见了第一面之后就决定接纳她,还非要孙子低头不可,但是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如果想要讨奶奶的欢心,好像也只能与特蕾莎和解不可了。
况且,按道理来说,自己本来就欠特蕾莎的人情,人家给机会弥补关系,应该自己感恩才对。
他又回想起了和特蕾莎来往时的一幕幕回忆,心里突然间又有点期待。
如果有机会弥补自己给她造成的伤害,何乐而不为。
“您既然答应了,那我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看到少年人这么好说话,红衣主教也放心了下来,“陛下,我回去之后就禀报莱蒂齐亚,她一定会很高兴的。然后我会将您的表现也转告给她,我想她会非常欣慰,然后尽全力支持您的计划。”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最好了。”艾格隆点了点头,然后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祖母?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请相信我,您的祖母比任何人都想要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红衣主教苦笑,“不过现在形势特殊,您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而她又住在罗马城市中心,绝不是您可以轻易去涉足的地方……所以我们需要妥善安排,确保安全之后,由她来见您。这需要一点时间,不过在这之前,您可以先想办法去见特蕾莎公主一面,我想这个消息会让老太太更加高兴一些。”
结果还就是绕不开特蕾莎吗……艾格隆在心里苦笑。
两个老人居然如此兴致高昂地为特蕾莎说话,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红衣主教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页纸,递到了少年人的面前,“这是特蕾莎公主临走之前写下的地址,请您尽快去见她吧,不要再让她苦等了,不然想想也实在可怜。”
“好吧,我会尽快的。”艾格隆点了点头,然后从红衣主教的手上接过了纸。
“那我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陛下。”红衣主教展颜一笑,“接下来我也要振作一下,拿出最饱满的精神为您效劳了——我会在罗马为您奔走,做您和教会高层之间的中介人,就像当年服务您父亲一样尽心尽力。”
也许是被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缘故,红衣主教一扫老态,精神矍铄充满了斗志,找回了往日的风采。
这位舅姥爷靠得住啊。艾格隆暗暗心想。
也对,他原本出身寒微,一生中最大的辉煌,就是被外甥拿破仑皇帝提拔,在教会当中飞黄腾达,甚至一度连教皇陛下都对他青眼有加,他怎么可能不感皇帝的恩?况且这位红衣主教身在教会,无妻无子,年纪老了以后,所剩下的人生目标也就是找回昔日的辉煌了。
很好,只要有这股心气,那就能做成大事。
接着,他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要走通高层路线,我们就先找准重点。主教大人,我对教会的高层不太熟悉,所以我想请教一下您——法利亚神父写信的这几位朋友里面,最能够帮助到我们、也最有影响力的是谁?”
“那当然是我刚刚提到过的维托里奥-埃斯波西托红衣主教了。”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只要能够打动他,您的构想就实现了一半。”
“那好,那就去找他吧,展露我们的诚意,也让他开个价,只要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我都能够给。”一边说,艾格隆一边抓起了珠宝放进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这些就是您的活动经费,只要他敢收,您只管给就行了。”
然后,艾格隆又拿起了那块特大的翡翠,一并塞到了袋子里面,然后直接递给了红衣主教,“等到我们谈妥以后,这块翡翠,也请您到时候转交给这位红衣主教,让他到时候进献给教皇陛下。”
艾格隆的表现异常的慷慨,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可能到罗马城当中到处走动,打通关系,他唯一能够信任、而且有能力帮他实现目标的人,也就是这位舅姥爷了,所以他在确认了对方的忠诚之后,全权委托他来处理此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托付给他,那艾格隆干脆也就没必要再故作扭捏了,他知道自己越是对红衣主教展现出无保留的信任,那么越是会得到对方的忠诚。
“好大的手笔!”看着这块硕大的翡翠,红衣主教忍不住砸了咂舌,“陛下,您不担心他私藏吗?”
“说实话我不担心。”艾格隆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他是法利亚神父的至交好友,那么他就一定是个聪明人,而如果他是个聪明人,那么他一定想得清楚,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他不能拿、也拿不得的。如果哪天教皇陛下得知了他私藏了我们进献给教皇的稀世奇珍,那么他会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的。”
然后他又话锋一转,“况且,虽然我现在势单力孤,但是手里几十上百的死硬追随者还是找得到的,这么点人推翻教皇陛下当然不够,暗杀一个收钱不办事的红衣主教应该还是挺轻松……所以我需要担心什么呢?”
看着少年人谈笑风生之间,把贿赂和暗杀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而且说话也入情入理,条理分明,红衣主教也不由得心里大为欣慰。
连红衣主教都没当成一回事!确实有当年皇帝的风采啊……
很好,很好,这确实就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样子。
“我明白了,一切就都按您的意志来办,陛下。”红衣主教躬身领命。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又开始为波拿巴家族的皇帝效劳了,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好了,我想我应该告辞了,陛下。”红衣主教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向少年人告辞,“请您多保重。”
“我也请您和祖母多保重身体,你们都是家族的长辈,你们对我的帮助也是无可替代的……我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奉养你们尽孝。”
“我也期盼着您能够君临法兰西!”红衣主教毕恭毕敬地向艾格隆行礼告别。
在临行前,他又叮嘱了艾格隆一句,“罗马虽然是教皇的治下领地,但也算不上太平,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再见!”
“再见!”
红衣主教转身离开了房间,他将踏上回罗马城面见自己姐姐的归途,而夏奈尔则留在这里,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艾格隆走到了窗户边,目送着红衣主教坐上马车离开了旅馆,然后他拿起了红衣主教留下来的纸张,借助昏暗的烛光艾格隆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
一看到这娟秀的字迹,艾格隆就确认这必定是特蕾莎的手笔——毕竟他曾经拜访过特蕾莎的书房,自然也看过她的字迹。
所以这一切不是玩笑,特蕾莎真的来了,而且甚至抢在自己之前,拜访了自己的祖母,博取了她的欢心。
也是,特蕾莎这么可爱又谦逊的女孩儿,又有哪个长辈老人会不喜欢呢?
艾格隆记下了纸上记载的地址,然后走到了书桌边,拿起了自己来到罗马郊外之后顺便购买的罗马地区地图对比了一下。
他是从罗马城西北方向的奇维塔韦基亚港口过来的,自然也在罗马城西北方向的大路上找了个旅馆投宿;而特蕾莎是从奥地利所控制的意大利北部威尼西亚地区过来的,所以她在东北方向的旅馆下榻。
对比一下地图的话,老实说距离有点远,但也算不得什么,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而已,乘坐马车的话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赶到了。
想来,特蕾莎现在应该满怀期待,焦灼地等待自己前去见面吧……
可是这么贸然赶过去,显然又不太安全。
艾格隆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夏奈尔。
“夏奈尔,你今天拜访我祖母的时候,见到了特蕾莎没有?算时间的话应该是撞上了吧。”
“是的,我见到了。”夏奈尔心情复杂地低下了头来,“公主殿下看到我以后非常激动,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可以得知您的下落了。”
虽然夏奈尔语焉不详,但是艾格隆能够想象得到,特蕾莎看见她那一刻的狂喜和解脱。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也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这个傻姑娘!”他忍不住感叹,“对比起来,我真是无地自容。”
就在这一瞬间,他决定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去见见特蕾莎,不然也太没有人性了。
“陛下,您是想去见她吗?”夏奈尔冷不丁地问。
“是的,我刚刚决定了。”艾格隆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既然我的祖母都已经这么说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跟特蕾莎和解。”
夏奈尔的头低了下来。
“如果这是您的决定,那我绝不会反对,不过我认为您应该更加小心一点,毕竟她身边都是奥地利来的人。”
“我知道。”艾格隆耸了耸肩。
“您千万不要觉得我是挑拨离间。”夏奈尔生怕主人误解,连忙解释自己的意思,“我从没有怀疑过特蕾莎殿下对您的好意——任何一个看到她刚才那副样子的人都不会怀疑的,但是其他奥地利人就难说了,特蕾莎殿下说护送她来罗马的人都是父亲安排的,按理说来不会违反公主殿下的意愿,不过谁也没办法担保里面没有一个两个希望拿您邀功领赏的人……如果这样的话,那您就会面临危险。”
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之后,她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这样,我先为您打前站,去联络公主殿下,然后我们确定安全之后,再找个办法来让您和她找机会见面。”
“夏奈尔,这样不是把危险转移到你的身上了吗?别忘了奥地利人现在也知道你的存在——”艾格隆摇了摇头,然后否决了夏奈尔的建议。
接着,他皱着眉头,开始在房间当中踱步,想要找一个主意。
片刻之后,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对了!”他轻轻挥了挥手,“我可以写一封信给特蕾莎,伪造成她父亲的手书,建议她去一个罗马郊外的一个地方去观光,旁人看了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在信中我可以安插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只要看了这些话,以特蕾莎的才智一定可以看出来那就是我写的,接下来她就可以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女儿出游在外,父亲写信给女儿天经地义,建议她去哪儿旅行也不出奇,所以就算有人偷看了特蕾莎的信件,也不会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模仿卡尔大公的笔迹?”夏奈尔有些惊讶,“您……您能吗?”
“没办法,只有模仿卡尔大公,信才能确保送到她的手上。”艾格隆叹了口气,“我去过卡尔大公家里拜访,进过他的书房,自然也看过他的手书。当然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学到几分像,不过应该也能够短时间糊弄住人了。反正现在大家都在罗马,就算想要跟奥地利方面查证那也来不及了!”
越说,艾格隆越是感觉兴奋。
他又拿起地图,在罗马城周围寻找适合见面的地方。
这个地方最好是个旅游胜地,这样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哪里合适呢?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停留了下来。
“哈德良离宫……”他喃喃自语,然后点了点头,“这地方倒是不错。”
依靠自己记忆当中的印象,他依稀记得那里是罗马皇帝哈德良时期所建的别墅,在罗马城东边大概30公里左右。
别墅占地很大,而且拥有着复杂而又优美的建筑群以及雕塑——当然,更多的是随着时间而斑驳的断壁残垣。
特蕾莎喜欢艺术,去这里看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没有任何人会感到怀疑。
而这里地形复杂,他可以随时观察周围的形势,如果见势不妙他想要逃跑也非常简单。Χiυmъ.cοΜ
当然,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意外那就最好了……他可以和特蕾莎好好见面,顺便真的当成一次共同旅行,欣赏古罗马人曾经的建筑艺术。
他越想越是高兴。
好,就这么办吧。
夏奈尔听完了他的主意之后,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意见来了,于是选择了沉默。
艾格隆看出了夏奈尔的低落情绪,于是问。
“夏奈尔,你不喜欢特蕾莎吗?”
“陛下,这不是我有资格去考虑的问题——而且我认为,特蕾莎殿下确实很讨人喜欢。”夏奈尔还是低着头,悄声回答,“不过,我恳求您不要抛开我。”
“为什么要这么想?不会的。”艾格隆笑着回答。“你忘了之前在美泉宫时,我怎么说的吗?”
夏奈尔回想起了之前艾格隆说过的话。
接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她希望不成为一个玩笑。
“那就好……请您一定要记得,除了这个我别无所求,陛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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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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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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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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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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