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刘氏大急,“那……你那可不是要分家,你这小蹄子,想霸占我弟弟的财产,回头再找个人家,没门儿!”
她越说越起劲,“就是这样,你个好吃懒做的货,没了我弟弟这点钱,谁还愿意娶你!”
蛮不讲理!
萧妧气的要打人,改嫁改嫁,她改嫁了,谁来照顾俩半大的孩子?!
“好啊,我相公这才刚死没多久,你们就这样逼我!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这辈子我生是二郎的人,死是二郎的鬼,这辈子都不会再嫁!”
众人大惊。
兵祸连绵,女人死了男人再嫁的不少,萧妧还这么年轻,就发誓不嫁了?
“里正来了!”有人吆喝了一声,围观的众人让出了一条路,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上前来,看看张刘氏,再看看萧妧,捋着胡子点头道,“这儿的事儿,刚才我都知道了,我听你说,你今生今世都不再改嫁,可是真的?”
众人目光也都紧紧盯着她。
萧妧一咬牙,“我说话算话!”
活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说什么嫁人的话呢?
里正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你若不再嫁,家产可归你,不过,空口无凭,我们要签下死契!”
签了死契,如果萧妧说话不算,就能拿了契书,去官府叫官爷们抓她。
萧妧没见过什么死契活契的,只说,“只要你们能放心,不要抢我相公的田产房子,不欺负我们娘仨,我就签!”
里正看着萧妧,年轻女子的脸跟月亮一样好看,她真能守一辈子的寡不嫁人?
莫不是打别的鬼主意?
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慢悠悠地取出纸笔开始写凭文。
一封凭书写了两盏茶都有了,萧妧也不催,“您老慢慢写,我回屋喝口水,渴死了。”
说完,就安慰地拍拍小淞肩膀,转身回了屋。
人群里不知谁发出一声冷笑。
“一说签死契就怕了,刚才说好听话的架势呢?”
“就是,我看就是想跑的吧!”
“俩拖油瓶呢,要是想养孩子,早就好好养孩子了,还用得着现在?怕不是已经找好了人家儿了!”
“咱们去后门堵着,这婆娘,打了咱二郎的孩子,还想跑,没门儿!”
众人议论着,刚才还能为了萧妧出头的小淞也落寞地低下了头,像是默认了众人说的话。
就在这时,萧妧忽然从屋里出来,“谁说我要跑了?”
众人朝她看去,只见她站在月光下,身材纤细,头发完成了妇人样式——
之前她不肯承认自己当了寡妇,都还是梳姑娘时候的发髻。
加上她腰身纤细,眉弯眼秀的,胳膊温柔揽住小淞,整个人都跟画儿上仙女一样,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还是里正先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把一张纸递给萧妧,“这是死契,签了之后,若是你违约改嫁,就要被送官,沉塘游街打板子,可由不得你后悔!”
萧妧冷笑一声拿过契约,也不用张成手里的印泥,猛地咬破手指,在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你……”
张成没想到她会真签,更没想过要交出田地,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真能不嫁啦?不会是疯了吧!”
陈婶儿眼看萧妧签了死契,心里又是替小淞高兴,以后有了亲娘照应,孩子日子会好过些,又替萧妧心疼,这花儿一样的年纪哟,就这样断送到二郎家了。
她叹口气,轰着门口一起看热闹的人“呸,你们这些男人,人家想嫁也不是,不想嫁也不是,滚滚滚,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都回去吧!”
众人散去一大半,张刘氏却还期期艾艾地站在那儿。
她往里正跟前凑了两步低声说:“二叔,我们这田交不得啊,那庄稼还在地里种着呢!”
一边说,一边跟里正套近乎,挤眉弄眼的。
这里正也姓张,是族里的长辈。他不算什么好人,向来护短,萧妧冷着一张脸,直盯着他看。
里正见萧妧眼神直白,自己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掩饰似地咳嗽一声。
“确实,这挺难办,我们也不能为了还地就把这庄稼都给薅了。浪费粮食,造孽啊!”他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
“不若这样,这地今年你让他们种完,明年再还。等秋收的时候分你两成粮食就是了。”
好啊,好一句浪费粮食,平时可没见你们是这么节俭的圣人!
这地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们母子拼了命来干,现在叫他三言两语就只换了两成?
她恨不得将这三个狼狈为奸的人给痛打一顿,但再看一眼旁边嘴角渗血的小淞,还是给强忍了下来。
秋收眼看着没有几天了,照里正这么办,好歹她们娘三个还能吃上饭。要是硬抢这地,张刘氏将粮食毁了,她们恐怕就得饿死。
萧妧阴沉着脸,警告似地看了几人一眼,拉着小淞的手出了门。
她还是放心不下这孩子的伤,凭着记忆找到了村里的老大夫家里。
已近傍晚,老大夫夫妻二人正张罗做饭,看见萧妧来,倒是挺意外的。
“这不是张二家的么,”富态的老妇人随口招呼。
扫了一眼却看见小淞的伤,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啊呀,老头子,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你看看这脸上的印子,谁这么狠心?”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大夫也俯下身,看了看小淞的伤,皱着眉。
“劳烦您给瞧瞧了,不过,我没钱付诊金。今天里正已经把我丈夫的田判回来了,没几天就是秋收,到时候我们用粮食来抵给您,您看成吗?”
萧妧开门见山地说了,神色有一点儿窘迫,但也透着十足十的诚恳和敬重。
“我看行吧。先把孩子治好再说,不差那几个铜板。唉,真的是天可怜见儿的。”
没等那个大夫说话,老太太斩钉截铁答应下来。
“不行不行!”
人家这边应了,小淞却一把甩开萧妧的手:“你把粮食都花了,那妮子吃什么!”
小小的人儿,自己受着伤却还惦记着妹妹。
萧妧下意识想哄他几句,随即就打消了这念头。
这孩子的脾气太倔,说出大天来他也不会听的。
“你给我闭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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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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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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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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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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