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父子和徐高涨两边也都感到有些好玩,莫名其妙杀出个青词高手,竟然让皇上那么高兴……
而散朝后,嘉靖立刻就喊来了吕芳。
“吕芳,你叫锦衣卫去查查,写这青词的是个人才,朕要摸清楚底细……还有……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去吧……”
嘉靖一向是人狠话不多。
吕芳跟了嘉靖四十年,哪里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没说出来,但最清楚不过——不能让严嵩父子把这人给害了!
出了玉熙宫,来到西苑值房,他立刻叫来了锦衣卫的十三太保老大吴风,交代几句后,又嘱咐了一句:“把活儿做往细里做……”
……
翰林院里,
高拱自是哈哈大笑,而徐阶、张居正却是心有余悸。
翰林院正学士李庆元已经查到了:昨天出入经礼堂的人只有一个,此人是个小厮,名叫朱墨。几个学士已经去后街住所找他来问话了。
张居正却有点担心,他随口胡诌的翰林供奉,只能一时堵住严党的嘴,接下来如果严党死咬不放,还真不好办。所以,眼下一定要先把这事落实了:说是供奉,那就得真是供奉!琇書蛧
他一向说干就干,立刻就拿起纸笔写聘书,问道:“那人叫什么?”
“回张大人,那人叫朱墨,大明之朱、笔墨的墨。
嗯,
张居正随手在信的抬头位子写下——
“朱墨先生台鉴:古人曰文无第一,渠料今日忽觉其非也。公之大作,神明格天、迹近造化,仆与内阁诸老转觉三百年来无此文章也……”
……
同样,
严嵩府邸里。
严党们也是叽里呱啦炒成一片。
严世藩大声骂道:“狗日的!我就不信他们写得出来!老罗、懋卿,你们赶快派人去查,把这个人揪出来!”
罗龙文一向心思细密,这时却想听听老爷子的话,一直杵着不动。
严世藩骂道:“老罗,你快去啊!”
严嵩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上,喝道:“世藩!急什么?你就这样大张旗鼓得去查?查一个皇上喜欢的人?……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
严世藩这才冷静下来,扑通坐下来,琢磨一会儿,说道:“也对,老罗,这事得暗地里查,不能声张,查清楚了再看……总之,要第一时间把他拿到咱们手里!”
严党说到做到,当即就命刑部派出人手,既盯着翰林院,又在徐高涨三家附近布下眼线耳目,只等着钓出背后的大鱼。
……
此时,
朱墨却并不在翰林院后街住所。昨夜已经收拾好行囊,此刻就要走出正阳门了。
已是晌午,城门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散去,斜阳日暮挂在城墙上,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
“拜拜了,道爷我不玩了!这就去南洋做买卖吧……什么丝绸茶叶瓷器,怎么都能做个富豪不是?”
心里嘀咕一阵,壮起胆子,大步走出正阳门。
而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朱公子留步!”
朱墨转身,却是两个家丁装束的中年人,看上去孔武有力,都是一脸倨傲,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十来个打手。
“朱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
朱墨见这两人一脸霸道,一猜就是哪个大佬府上的心腹家丁,平时肯定欺负人惯了,说起话来也是盛气凌人,当下也没有好脸色,说道:“对不起,在下不认识两位!”
两个家丁眼中顿时射出怒意,左边的胖子哼了一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北京城中,给我们脸色看的人,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劝你悠着点!”
朱墨隐约猜到一点什么,问道:“哦?不知道我怎么就得罪了两位?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哼!你自己做的事就没点比数吗?你冒充翰林学士写的什么狗屁青词,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此刻我家老爷有心救你一命,识相的,这就跟我们走吧!”
嘶!
朱墨顿时反应过来:青词被他们呈上去了?看来是捅了大娄子了?这两人是严家的打手?
眼看两人已经气势汹汹,朱墨顿感后悔:走就走了,秀什么文章啊?
而就在这时,街边一个圆脸胖子忽然笑眯眯地走过来,对着两个家丁抱拳说道:“两位爷,这位公子我认识,两位爷怕是误会了!”
“误会个屁!你走开,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
圆脸胖子面对两个家丁和身后一群打手,却是一点也不慌张,咪笑道:“爷今儿闲得慌,正想找点事管管呢,呵呵呵……”
“什么?”
两个打手当即暴怒:这是反了天了?连严家的事都敢管?
两人二话不说,立刻招手,十几个人顿时围住圆脸胖子,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圆脸胖子毫不在乎,只是盯着朱墨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去,从袖子里滑出一块牌子,给两个严府家丁看了一眼,又倏地一下收回了。
由于背对着自己,朱墨什么也没看见,只是突然发现两个家丁几乎是一瞬间就蔫了,满脸都是十分为难且又愤愤不平之色。
两人低头耳语一会儿,对圆脸胖子拱拱手,狠狠瞪了朱墨一眼,随后转身而去。
朱墨大惑不解,正要问圆脸胖子,却见他也是微微躬身,做了个揖便转身要走,而当他刚走了半步,忽然又转过身来,脸上充满了亲切诚恳的微笑,压低声音说道:“公子,但凡别人问什么,请切记:万万不可回答!否则很可能惹祸上身,切记、切记……”
朱墨怔了一下,感觉这话特别严重,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赶紧问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要救我?”
胖子想了一下,笑道:“我叫吴风,是一位道爷托我前来照看公子……后会有期。”
话未说完,胖子就转身而去。
朱墨苦笑一声:怎么今天到处都透着邪啊?
道爷?
不可能是师父普清,他可不认识那么牛逼的人……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师父曾说起的蓝神仙?
方才两个家丁和圆脸胖子,显然都不是常人,看来最后留下的那卷青词,真的是捅了大娄子了。
“既然闯了祸,就赶快走吧……先去杭州,再找艘船去南洋,看看有什么好生意可做……”
正要大步走出城门,后面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人,竟是翰林院的一个侍读学士,名字叫王庸,平时为人倒是特别好,对下人没有一点架子。
他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朱墨,你先别走!徐阁老要见你!快跟我回去吧,这大半天找得你好辛苦啊!”
“你写的青词可是救苦救难啊,咱们翰林院大伙今儿可是差点都栽了,全靠你那卷青词!唉,没想到你的青词写得那么好!简直是绝才惊艳啊!”
朱墨顿时一愣:徐阁老?
既然是徐阶这么说,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就算要走,跟他说一声,反而会更安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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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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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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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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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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