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眼见双膝一曲的东青灵巧的仿佛一只泥鳅般从自己胳膊底下滑了出去,卓娅失笑摇头,佯装愤怒的轻轻在其肩头砸了一拳。
在东青矫揉造作的哎呦一声过后,他让卓娅等了整整一个早上的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既然东青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对决斗的抗拒,卓娅很自然的便选择了尊重他的意愿。
她可不是那种肌肉入脑天天毫无理由的找人打架的战斗狂人。
“走吧,该谈谈正事了。”
笑容敛去,漠然与冷静重新占据了卓娅深蓝色的双眸,就像那难以见底的蔚蓝海面,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酝酿着汹涌骇人的狂暴波涛。
抬头看了眼升起的太阳,一甩大衣,军团的领袖回身走向虚掩着的白色门扉。
“跟上来。”
嗯?谁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冈萨雷斯?食肉目?还是柳生那群人渣?
皱了皱眉头,东青探寻的视线投向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厄尔希,此刻他仿佛也进入了状态,刚刚把东青坑了一把的愉悦感也随着卓娅的一声令下消散了个干净,整个人重新被冷漠与理智包裹了起来。
“一些令人作呕的虫子罢了。”
回应着东青的视线,仿佛有什么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厄尔希平整的额角蓦地突起了两条青筋,脸上带着难以压抑的厌恶,这位速来以冷静著称的军团智囊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那几个字。
以东青对厄尔希的了解,能让这么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家伙漏出这种表情,看来里面的情况确实不怎么乐观……
等等,不会是蔻蔻和澈那俩倒霉玩意出啥事了吧?
想到此处,心下一颤的东青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了卓娅,甚至颇为无礼的在她伸手推门之前便抢先一步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放心,蔻蔻他们两个没什么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东青焦急的原因,卓娅也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因为是在医院中,拍了拍东青肩膀,短发的女人指着前厅角落里一处低矮的电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去那边,蔻蔻和澈,还有那家伙都在那儿。”
卓娅所说的那家伙自然指的便是白老板,以那女人的性子,既然她都跟过去了,想来他们二人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看到三人前来,远远的,在卓娅的眼神示意下,一个目光凛冽的矮壮中年大叔先是下意识打量了眼东青健壮的肩头与满是老茧的手掌,目光微微一凝,他接着默不作声的让开了牢牢挡在身后的电梯按钮。
同样下意识打量着对方的还有东青,在觉察到对方视线的一瞬间,东青的视线便聚焦到中年大叔鼓鼓囊囊的上衣口袋,看那熟悉的曲线起伏,东青判断出眼前这家伙很可能携带了火器,而且还不止一把。
军团中以额头布袋上的纹饰数量划分职位高低,眼看这个大叔所拥有的条纹数量,他居然是个军团的中层干部。
这才只是个入口就派了个中层把守,看都不用看东青便能知道里面的看守比之外面绝对只多不少。
默不作声的跟随卓娅走进电梯,昏暗的电梯中,蒙尘的灯管随着电梯的颤动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视线越过卓娅的肩头,东青默念着由上往下一个个亮起的绿色按钮。
毫不停歇的,哪怕是抵达了按钮上最下方的负一层,东青却依然能够感觉到电梯却依旧保持着下降的动作。
东青可从来不知道这座电梯还有继续往下这个选项。
咔嚓…咔嚓…
喑哑干涩的门轴转动声中,冰冷厚重的铁灰色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昏暗的甬道尽头,东青隐约看到紧闭的大门前站着两个手握步枪的军团弟兄。
哐当…哐当…
伴随着卓娅默不作声的稳步前行,沉默的人影让开身后道路,伴随着一道道精钢灌注的闸门打开又关闭,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冰冷而沉重起来。
什么东西值得军团如此兴师动众呢。
受到周遭肃穆氛围的影响,一向淡然的东青也对那重重防护后的物体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终于,跟随着卓娅的动作,最后一座铁门面前,三人沉默着停下了脚步。
默不作声的后退了半步,东青面无表情的将无语皱眉的厄尔希护至身前。
原因无他,此刻的卓娅仿佛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不发一言的背后掩盖着的是无法用言语发泄的怒火。
东青可太熟悉卓娅这幅表情了。
“卡拉拉拉……”
低头深吸一口气后,卓娅抬头举手,将手掌拂在铁门上后,微微用力。
东青能看到卓娅紧紧抿起的嘴角。
“进来吧,声音小点,别吵到她们。”
毫不顾光滑整洁的皮衣沾染上污浊的痕迹,视线掠过那一列病床上纤细矮小的身影,仿佛不忍再多看一眼,这位在辛迪加黑帮中以狂暴霸烈著称的军团领袖此刻却以轻手轻脚到有些僵硬的姿势挪到一处矮凳之旁。
在她身旁,浑身包裹着绷带的蔻蔻与澈也有些僵硬的倚靠在墙壁之上,好像是太过专注于眼前景象,他们甚至连屋里多了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白逸倒是注意到了东青的视线,两圈淡淡的黑色痕迹环绕在她有些暗淡的双眸附近,那一头亮银瀑布般光彩夺目的银色马尾此刻也显得有些喑哑无光,有气无力的瞥了东青一眼,白记的老板冲着病床的方向怒了怒嘴。
眼见三人没啥大事,心一直没有放下来的东青终于松了口气。
但当他怀揣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将视线投到那排病床之上时。
视线变得僵硬,一直以来仿佛长在东青脸上的笑意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
干枯稀疏的头发粘连在皱缩苍白的头皮之上,面颊凹陷,女孩高高凸起的鹳骨勉强卡住硕大的氧气面罩。
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女孩娇小的躯体都会进行一次细微的颤抖,从她那下意识皱起的眉头与密布额间的冷汗来看,对这个女孩来说,哪怕仅仅只是最为简单的呼吸都好像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薄薄的肉皮之下,那几根细小脆弱的肋骨清晰可见,女孩树皮般干枯的胸口被各类触目惊心的仪表占据。
意识依旧模糊,安静的女孩沉睡在滴答作响的机器嗡鸣之中。琇書網
出于礼貌,东青视线一扫而过,但就是那简简单单的一瞥,东青可以肯定自己在女孩身上看到了数之不尽的各式伤口。
头皮被生生拽裂的痕迹,满手满胳膊的锐器切割伤害,胸口面颊上钝器殴打的淤青,肋骨处不自然的曲线起伏,更有甚者……
“……有烟吗?”
沉默良久,墙边的矮凳上又多了一个人。
膝盖碰了碰旁边厄尔希的大腿,东青沉声问道
“算了。”
女孩手臂上密密麻麻环形创口的样子涌入脑海,东青厌恶的看了一眼厄尔希默不作声递过来的香烟,随手把它丢在了地上。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东青用脚将那根颇为昂贵的香烟一点点碾成了碎末。
“不抽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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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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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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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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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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