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博彦轻握了一下孟瑶的手,随后才走进去。

  孙医生还在写药方,可明明一副简单的药方,却写得他满头大汗。

  祁博彦挑了一下眉头,把孙医生的手按住。

  “孙医生这样写出来的药方,确定不会害死人?”

  孙老头手一滞。

  祁博彦又道:“孙医生行医这么多年,生老病死应该早就看透了!”

  孙医生动了动手,想把手抽出来,再写药方,祁博彦把他手里面的钢笔抽了出来。

  “孙医生还是先坐着冷静一下,我去帮你把人叫回来!”

  祁博彦拿起放在桌子一旁的笔帽,又把钢笔合上。

  转头看着旁边一脸焦急的孟瑶,不免轻声安慰她:“不要担心,大娘的病就算很严重,一时半会儿生命也不会有危险。”

  “瑶瑶,我去请人,你在这里看着点孙医生,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给人看病。”

  “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叫隔壁的胡四帮忙,毕竟是他的亲人。”

  孟瑶心放下去了不少,狠狠的点了点头。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孙医生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弯腰想碰蒋大娘。

  孟瑶也知道孙医生焦虑,没阻止他,不过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转悠,唯恐他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

  祁博彦回来的很快,身边一个年纪不大不过看起来木讷老实的小伙子,应该就是孙医生说的程七。

  他见到孙医生张口叫“师傅”,孙医生立刻招呼他进来。

  孟瑶看人年纪不大,有些不放心,走到祁博彦跟前说她的担心。

  祁博彦轻握着她的手,“放心,胡医生不会拿自己爱人的生命开玩笑,他别的人不叫,只叫这人,说明对他很放心,而且来的时候,我有观察过,很稳妥。”

  程七来了后,孟瑶和祁博彦没再阻止孙医生救治蒋慧枝。

  师徒两个一个吩咐,一个施针,经过好一通忙活,也没见喝了安神汤的蒋慧枝清醒。

  程七得孙医生口述写了药方,又忙活着去抓药。

  凑巧的是,程七一走,蒋慧枝的眼皮就在动,看样子,要苏醒了。

  孙医生身体有些紧绷,然而却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静等着蒋慧枝醒来。

  等到蒋慧枝睁开眼……

  孙老头本来以为蒋慧枝正眼看到他,会诧异,会愤怒,却不曾想眼眸中一片平静,半晌不言不语。

  孙医生心里面有点慌,忍不住伸手碰了下蒋慧枝。

  却不想这一碰,仿佛触动了蒋慧枝某根神经,她“啪”的一下打过来,冷冷的从唇角溢出三个字:“滚出去!”

  孙医生唇一抿,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坐在床头,孟瑶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干娘,你,你怎么样?”

  蒋慧枝的气色这几天看着一直不怎么好,虽然被孙医生一通忙活,可看上去还是有气无力。

  尤其她冷眼看着孙医生那表情,谁看了谁吓。

  “干,干娘……”

  孟瑶觉得自己做的事肯定瞒不住了,可怜巴巴的瞅着蒋慧枝,以求得她的原谅。Χiυmъ.cοΜ

  却不料对孙医生冷言冷语的蒋慧枝看向她时,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瑶丫头,你怎么还在?现在什么点了?”

  孟瑶木木的回:“现在……现在下午两点多!”

  “都这个点了!”

  蒋慧枝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疼的额头,在孙医生不自觉伸手想帮她时,脸色又冷了下来。

  “滚出去!”

  一声又一声的滚,丝毫不给孙医生面子。

  如果放在以前,医生早就甩袖而去,可是现在只把唇抿的紧紧的,半点没有起身的动作。

  “姓孙的,我看你是不要你这张老脸了!”

  蒋慧枝估计是被气的,本来气色不怎么好的脸上竟然多了丝丝的红润。

  孙医生终于张了张口,却不是要说走的,而是劝蒋慧枝,“少动气!”

  蒋慧枝直接被气笑了,“姓孙的,你忘了你说过什么了,我提醒你一句,你说你以后没有我这个伴侣,你说你要跟我离婚,你说如果你反悔,你就从楼上跳下去。”

  “你这样,是想打自己脸了?”

  孙医生张了张嘴,依然没说话。

  蒋慧枝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最后问了一句,让孙老头“忽”的站了起来。

  “还是,你要为你冤枉我的事,跟我道歉?”

  “你说我冤枉你?你难道没做过那种事?”

  这下不仅蒋慧枝满脸怒气,就连孙老头脸上都盛满了怒气。

  孟瑶可是看到了夫妻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她没去纠正夫妻两个谁对谁错,咬牙把孙老头挤到一边。

  “孙医生,麻烦你了,现在我干娘没事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卸磨杀驴说的就是孟瑶。

  说让孙老头来帮蒋慧枝看病的是她,此时此刻要赶人的也是她。

  她不知道夫妻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她只知道蒋慧枝情况不好,她是个病人,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跟她争吵。

  孙老头咬牙不肯走,孟瑶看蒋慧枝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忍不住叫:“博彦……”

  祁博彦走过来,二话不说强制的拉孙老头走。

  “孙医生,我送你出去!”

  “你,你们……”

  孙老头要被气坏了,可他这一大把年纪,怎么着也不可能拗得过祁博彦,就那么被祁博彦拖了出去。

  孟瑶一边帮蒋慧枝顺手,一边劝她,“干娘,你别跟孙……孙医生一般计较,他不懂事,不会说话,咱不理他!”

  蒋慧枝深深的吸气,最后闭了闭眼,“真跟他生气,我早就被气死了!”

  孟瑶咧嘴一笑,刚要夸蒋慧枝明智,就听她疑惑的问道:“他怎么会这儿?”

  孟瑶有些心虚,眼眸闪了几下,坑坑哈哈的说:“干娘一直叫不醒,我担心你有事,所以……”

  “叫了孙医生过来!”

  声音越来越低,好似唯恐蒋慧枝会听到一般。

  吭吭哧哧解释完,又紧接着问:“干娘,你好点了没?”

  “我没事,可能就是睡熟了!”

  蒋慧枝淡淡的解释,伸手触了触自己的额头,不过眉宇间又多了疑惑之色:“以前也没睡过这么熟,今天是怎么了?”

  孟瑶心虚劲儿又上来了,忙打岔道:“干娘可能是累到了,干娘再休息会儿。”

  孟瑶一说,蒋慧枝还真闭上眼,轻“嗯”了一声。

  孟瑶见此,帮蒋慧枝盖了盖被子,很快轻手轻脚的起身,小心翼翼走了。

  她却没注意到,在她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蒋慧枝又睁开了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无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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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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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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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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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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