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一看到贾玉轩,便怔住了,站在原地打量着贾玉轩。

  他从贾玉轩的气色,神态,走路上,完全看不出他被人气跑的迹像,反而是自信愉悦,就跟打了胜仗一样,他身后的人更甚。

  贾玉轩一眼看到正望着自己犯怔的林青山,惊诧之余,赶紧迎了上去。

  “伯……”贾玉轩出口喊了声伯,又立即担心凤鸣伯心里不乐意,毕竟还没定亲,农村人很忌讳,便赶紧改口,“伯……父,你怎么来了?”

  林青山立即质问:“凤鸣呢?她请长假去哪儿了?”m.χIùmЬ.CǒM

  林青山态度很不客气,几乎是在兴师问罪。

  贾玉轩一怔,随即便会意的一笑。

  “凤鸣带薪上大学去了。”贾玉轩便附近林青山,压低声音说,“今天上午我送她去报的到。”

  贾玉轩又笑问:“伯父您……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了?”

  “哦,哦哦……”林青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意识到刚才的态度太差劲,还有女儿带薪上大学的这件喜事突然从天而降,他有些不知所措,很难为情,满面的歉意,支吾着说,“来……来来,来卖棉花,可今天都没怎么放棉车,这咋回事儿?”

  “哦,哦哦。”这回轮到贾玉轩“哦”了,他当然知道今天没怎么放棉车,便赶紧说,“伯父,是这样的,今天厂里出了点小变故,明天保证能卖棉顺利。”

  贾玉轩略一思索又说:“路太远,今晚您就不要回去了,我派人先将棉车拉到我家,伯父在我家委屈一晚,明天我派人帮您拉过来。”

  贾玉轩说罢,回头安置身后的丁主任:“你赶紧去派几个合适的人,先把林会计家的棉车拉我家吧。”

  这让丁主任很无语,他觉得贾玉轩这样安排,有些不合适。心想,你和林会计的事情也没有经过你父母同意,你就在这里自作主张,突然把她的父母领家里食宿岂不是太唐突了,你父母万一不认可林会计呢,那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说了,县城那么多单位,那么多空院,那么多旅馆,随便找个地方停一晚棉车不就行了,没必要拉自己家里,说不定会节外生枝。

  可当着凤鸣伯的面,丁主任也不好直接劝说贾玉轩不能这样安排,正犹豫不定呢,林青山一摆手拒绝了。

  “不用,停在我孩子学校那儿就行了,那儿也有住的地方。”林青山说。

  “哦,那也行。”贾玉轩点头说,“伯父,你累了一天,我派人送你去一中吧。”

  贾玉轩说罢,立即回头安置丁主任,让他找人送凤鸣的伯去一中,尽管林青山连声拒绝。

  这个时候,靳科长从办公室出来,一看到门洞口的贾玉轩和丁主任,急速的跑了过来,他担心而又激动的望着贾玉轩和丁主任,表情很迫切,他是想知道二人去办的事情的结局。

  贾玉轩一看到靳科长,立即又说丁主任:“那让靳科长去办吧,你还是先仅着这件事来办。”

  这正称了丁主任的心,他便赶紧向靳科长介绍了凤鸣的伯,然后吩咐他:“林会计的父亲今天来卖棉花了,现在天晚了,离家远,拉回去太麻烦,你赶紧找几个体质壮的人,帮他把棉车送到一中学校去。”

  “哦,嗯,好。”靳科长有些不情愿,他实在想知道贾玉轩和丁主任去办的事情成功了没有,还没等他打探一下呢,领导便给他支使活儿了,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立即照办了。只见他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门洞,出去找人了。

  “伯父,先请到办公室歇会吧。”贾玉轩向凤鸣伯作个请的姿式。他想在靳科长找到人之前,先让凤鸣伯去他的办公室喝杯茶,稍作歇息。

  丁主任更无语了。这节骨眼上还对凤鸣的伯礼仪有加,面面俱到,请他到办公室歇息喝茶,真是对林会计上心,可你也得分个时候呀。丁主任心里着急,当着凤鸣伯的面又不能提醒贾玉轩。他也知道这是皇上不急他这个太监急,急也没用。

  丁主任真是害怕凤鸣的伯不识时务,真会去贾玉轩的办公室歇息喝茶,完事了再顺便吃个晚饭,那可就太耽误正事了。

  丁主任焦急,心里恨不得伸出手去推凤鸣的伯赶紧走人。

  林青山早从丁主任的神色上看出来他们很忙,即便他们不忙,这个时间点他也不会再去贾玉轩的办公室歇息喝茶。所以,他一摆手赶紧拒绝了:“不了不了,他娘看着棉车怕是早等急了。”

  林青山又说:“棉车还在下公路半里的地方停着呢。”他说这话时,早走进了门洞。他这是告诉贾玉轩自家的棉车位置,省得一会儿那个年轻科长找不到自己的棉车。

  贾玉轩赶紧在林青山身后嘱咐说:“伯父明天来也不要太赶早,即便下班之前过来都能顺利卖掉,包括结算取钱。”

  林青山嘴里回应着,回头冲贾玉轩挥了挥手,然后他快步穿过门洞,很快消失了在贾玉轩的视线里。

  正是日沉西山的时候,浑浊的晚辉加重了人们心里的焦灼。这个时候的棉厂东门,很兵慌马乱,因为磅上提前下班了。而排到东门外的棉农又眼巴巴的堵在东门外,一看到磅上人下班了,个个绝望的想骂人。

  林青山挤出了棉厂东门,弓身猫腰的在拥挤的棉车里穿梭,他睁眼看到的棉农,皆是情绪低落而绝望,如同西天沉没的夕阳。他一个小时前的心情何止不是如此,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了,因为内心已经接受今天卖不掉棉的事实,再就是,他一想到女儿凤鸣带薪上大学去了,卖不掉棉的那种沮丧,哪里还有丝毫的踪影,有的只是喜上眉梢,甚至都忍不住想脱口哼个小调,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没走出半里,靳科长就带着几个男职工追上他。

  靳科长带人一追上林青山,将林青山介绍给几个男职工,就赶紧吩咐几个男职工中的带队人,让他带人去送林青山,而他本人又立即折回了棉厂,因为他实在太想知道贾玉轩和丁主任出去办事的结局,尽管他从贾玉轩和丁主任的表情上已看到了好消息,但他还是迫切想知道是多好的消息,好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已经拿到了能让赦厂长服软的上方宝剑,明天磅上是不是可以甩开膀子收棉了。

  可他一折到东门,却发现东门外浓烟滚滚,大哭小叫的乱做一团。

  他拼命挤到跟前一看,发现是一辆棉车上的棉花着火了,车主是一位老棉农,正扑到着火的棉车上嚎啕大哭,还口口声声说他不想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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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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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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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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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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