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和顾父两个人都没有将温稚之前说要当自个(儿)媳妇儿的话当真,顾父觉得家庭配不上,不能委屈了这姑娘,顾湛是自觉连高桂芳那样不怎么好看的女人都嫌弃自己更别说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小姑娘娇娇悄悄的站在那里,眉目带笑,也不走。
“阿湛,进来收拾收拾,给人小女娃端根凳子。”顾父说道。
顾湛给顾父弄了帕子,顾父简单擦了两把脸,看着坐在他对面乖巧的小姑娘,“女娃,你是清源村的?”
温稚抬眼看了看此刻正在屋内收拾的顾湛,她小心的挪动着凳子,也不嫌弃顾父就凑了过去,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头探脑的时不时往屋里看去,“顾叔,我能不能……”
“借住在你家一段日子?”温稚难为情的说道。
温家在清源村算得上出名,而她温稚,别人随便一打听,就被能扒拉出温家前几代的所有关系,不能撒谎不如明着说。
顾父一愣,看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样子,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我这房子里面东西乱糟糟的不说,你一个女娃?”
顾父欲言又止,小姑娘帮了他,他理应答应,他这房子虽说能住下,可他一个糟老头子和顾湛这么个老大不小的单身汉都在呢,保不齐外人看了说什么闲话。
温稚一听,她低着头,扒拉着裙襦,“顾叔,我爹娘要把我嫁给县城的人家,我都没见过,自然不肯去,这不,悄悄出来,啥也没有。”
见顾父表情若有所思,温稚继续可怜巴巴道,“而且,听村里人说,县城那户人家的小公子长得磕碜不说,还爱打人,家里妾都有好几个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受不住暴打啊。……”
思及此,温稚想到自己要嫁给那个在县城的表哥就忍不住想吐槽,表哥好是好,就是太招人喜欢了,得亏自己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找到顾湛,不然,进了表哥家的门,可不得天天跟宫斗似的?
什么正经的夫人位置?要是以后娶了一堆小妾,还不得一样?她又不愁吃穿。
小姑娘的头低的都快埋到脖子了,毛茸茸的脑袋耸搭着,还不等顾父委婉的拒绝,又悄无声息的扔下了一个炸弹,“顾叔,我出门的时候,留了家信,我说我看上顾湛了。”
提到顾湛,温稚的眼睛像是冒着星光,她真挚的看着顾父,一副我很聪明吧?你快夸我的表情。
顾父:“……”
温稚的名声大噪,是因为清源村都说她是温家的小福星,而顾湛的名声大噪则是因为他家穷的揭不开锅,就说整个村子最穷的就是顾家了。
清海村的人都知道,在顾家吃饭,找遍整个屋子,也就两个碗,……
顾父以为温稚这番完全就是为了赌气,“小女娃,你这不合适,而且,我家阿湛已经有了婚约……”
“是说的那个叫什么高桂芳的吗?”温稚点了点头,“可是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就是那个王柱,我过来前,听见她家说话了。”
温稚摇了摇头,别说高桂芳那水性杨花的性子,就是顾湛家庭这情况,自己也必须帮一把。
“这?”顾父看着温稚,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也没理由去诬陷另一个人,可他顾家和高家的婚事是他和高源两个人一起定的,“婚约还在,那高家女娃应当还顾着几分……”
顾父很清楚自家的情况,正因为清楚,他觉得亏欠了顾湛,因为自己,他连媳妇儿都娶不到,眼看村里跟他同龄的都抱上小娃了,他这着急的心也不是没有。
高桂芳的父亲高源曾经和顾父是一起要好的兄弟,那时候两人经常组队去山里打猎,后来一次打熊瞎子的时候,两人不敌,顾父救了高父一命,便也落下了这半身残疾的下场。琇書蛧
高父心里过不去,奈何家里人口多,高母死活不让高父拿钱帮衬,高父没办法,梗着一口硬气这才让高母同意把高桂芳嫁过去。
高母撇了撇嘴,虽没说什么,始终心里不得劲,顾家的那位伤了也就伤了,那是他的命,一个赔钱丫头本来她也不看重,可这年头,天干旱死人,赚点钱也不容易,再不值钱的丫头卖给别人或者嫁出去也得有点零头,嫁给顾家的,能有个啥?
温稚没说话,垂眸看着地上坑坑洼洼的泥路,上辈子顾家也穷,也有顾父救了高父这么一回事,唯一不同是她出现的早,虽没名义,却是大家伙眼底的顾家童养媳。
这辈子估计是她的出现时间问题导致了蝴蝶效应发生,许多事都开始偏离正轨。
顾父看着是一个正直的人,可思想有时候很固执,没有百分百确定的事情,他都不信。
“不管你们以前怎么订的亲,这回事,我不认。”顾湛站在屋子的门口,他神色略冷,目光越过一旁坐在矮凳上的温稚。
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看着兴致明显不高,垂头丧气的。
顾父回神,诧异的看着顾湛“我上次问你的时候,你不还说年底给我一个答复?”
顾高两家说的订亲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他年初的时候已经托人将顾湛的庚贴写好,就等着高家问起。
顾湛抬了抬眉眼,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扫帚放在门前的角落,“答复就是不用。”
他本来对高桂芳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一拖再拖,人前人后,高家对顾家瞧不上和讥讽,顾湛更是看在眼底,成不成亲,少个女人,少个麻烦。
顾父皱了皱眉,“扯什么皮,咱们家就这条件,高家的女娃好歹是个清清白白的,小时候不还追着你?”
顾湛端了盆水,里面放了些枯烂的树叶,看起来整盆水都是黑乎乎的,“洗洗。”
温稚撇着脑袋,不情不愿的,这辈子由于自己没有出现的原因,倒是让那个高桂芳给占了便宜,听着顾叔说高桂芳小时候追着顾湛,他就自脑补了一大堆青梅竹马的戏码。
哼,果然,男人都是骗子,白月光都是见一个来一个。
“不洗。”温稚转头看了一眼,“黑糊糊的,谁爱洗谁洗。”
顾湛抿唇,看着小姑娘掌心的血仍然还在往外浸,“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硬邦邦的语气,加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像别人欠了他八辈子的钱似的,温稚嘟着嘴,翘起来简直可以挂个酱油瓶了。
什么德行?难道自己这辈子出现晚了,就可以惯着他?
这要是以前每次不是哄着自己的?
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温稚撇着脑袋,啪嗒一下,泪水就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在阳光的闪烁下啪的一声掉进藕粉色的裙摆里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成一颗结实的圆润珍珠。
藕粉色的裙摆很大,圆润的珍珠掉在里面丝毫看不出来。
“不要了!”都没有人哄自己了,还要什么手?
温稚委屈巴巴的看着不远处的枯树。
真是一条鱼倒霉起来,看棵树都焉了吧唧的……
丑死了!
柔柔弱弱的身体坐在那里,像没骨头似的还一抽一抽的,余光一看,小姑娘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顾湛看了看黑糊糊看不清颜色的盆,望了望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干硬的说道,“治手疼。”
想了一下,又道,“不留疤,还是好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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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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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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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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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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