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之拳的使者离去后不久,一位被临时升职的学院官员就热情地造访了加尔文的住所。在他的殷勤帮助下,加尔文一行人终于完成了此次行程的任务。
他们在学院方面一个已经准备好的操场上,见到了最初的那份名单里的150名生员,一人不少。
是的,一个不少。在考虑再三后,加尔文对这名来自学院的官员特别提议,将那名本应被自己父兄的愚蠢行为所牵连,前途黯淡的年轻的萨瑟兰从灵能经院的临时监狱中带了出来。
再未多做停留,不愿再生事端、急于复命的加尔文向轨道上发出了预定的信号,而原本就在轨道上待命的灰骑士打击巡洋舰也快速的予以回应。
三艘雷鹰突击艇以品字队形从天际出现后迅速地降临在灵能经院宽大的停机坪上。
在加尔文的命令下,圣骑士们将学员分为两队,分别带上了两艘雷鹰突击艇。
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圣骑士们,带着那名本次征兵中最特殊的学员登上了雷鹰们的最后一艘。
与来时一样,短暂的航空管制申请通过后,雷鹰们开足马力,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带着他们的主人向自己在太空中的家园飞去。只留下因为意外升职而心情美好的学院官员,那身崭新的红袍的身影,随着远离的地平线越来越小。
雷鹰的引擎还在轰鸣,加尔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思考着此次行程中的经历。
虽然未能见到禁军的首领与那名新履职的审判庭领主,但也隐约地感觉到了整件事在处理的时候有些过于顺利。
加尔文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那名帝国贵族几乎是刚刚露面不久,来自禁军与审判庭的力量就已经将对方处理干净。
这种刚刚犯困,就能有人递上枕头的巧合与善意,在加尔文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事,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无来由的善意需要用什么样的代价去平衡,这是加尔文所不能知道和掌控的。
从事后看,当时处在争斗中心的加尔文的职能,也就只是一名执行层面的军官而已。
彼时彼刻的他在整个棋局中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除了功能有些特殊外本质并未有何不同。
这种命不由己的巨大落差让他清醒地意识到,此时的泰拉,尚且不是他的舞台。
距离他接掌整个战团以及相关势力,真正做到棋桌上与各方势力角逐的时候,还远远未到。
想明白这些的加尔文对此次的经历再不纠结,他只是想细细品味并牢记住这种失控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他不想虚伪地欺骗自己只是一个战士,而只想着从单纯的武力一侧尽到自己的使命与义务的话。
那么他就必须明白,政治游戏有他自己的规则。暴力的终结对方的肉体存在这种处理方式,只能是在未付诸行动之时才最富有威慑力。
如何最大化地利用暴力形成的威慑,来引导他人或者某些群体做出自己想要的变化与成果,才是真正显示他手腕强硬的地方。
在这样的斗争中,杀戮无疑是最简单最粗暴,也同时是最无能的做法。
简单的杀戮除了降低自己作为一个决策者能力的评价,让盟友更加不能信任自己以外,就只能空留下一地狼藉,而无人收拾的局面。而这样的后果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在泰拉这个人类帝国的心脏处,每一个看似微小的职能部门都如同心脏上的血管一样,牵涉着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
而对于这里的人们,每一个简单粗暴的处理都是对整个帝国的不负责任;每一个不在规则内的权力交接造成的职位空缺,都可能在连锁反应下最终放大成帝国应对的某个方向的毁灭性损失。
一批未能及时送到的补给会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负,进而影响一个星系乃至星区的归属;
一批未能送到的粮食会影响到一个巢都世界的生死,进而影响某个战团在百年前预定好的征兵进程;
一个未能到达的命令会影响一个星区未来几十年的政策走向,进而影响亿万黎民。
以上这些,都是加尔文在归途中坐在雷鹰中的思考。
他身体中那来自前世东方民族中的灵魂,有关于家国情怀的理解,是这些从森林法则中进化而来的战锤世界的人们所无法理解的。
他可以不爱某个具体的人,但是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爱这个种族所代表的国家,这可能也是他与王座上的那个人最大的相似之处。
有些人,在加尔文的眼中该死,但不能死,加尔文也只能在时机未到之前纵容他们的存在;
有些人在他的眼中不该死,却只能看着他们走向死亡,当这个国家的命运被绑定在某次战争的胜负之上时,纵是恨不得以身代之,加尔文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如此价值观的本质区别让他注定在这个帝国得不到太多人的理解。
而这也预示着将来的某一天,当他羽翼丰厚终于从前辈们的庇护中走出,成为执子一方的棋手后,会注定走上一条或许不被他人理解的道路。
这样的思考是有益的,也是伴随他的一生的一种常态。
这种对于帝国内部方向的思考,将使他不再满足于成为一名优秀的政客、亦或是一名深谙于权术与阴谋的统治者。一名可以引导整个帝国方向,自上而下地改变帝国目前低下的效率与陈腐的管理结构,进而成为一个治世的开创者、引领者才是他心目中的使命所在。
这不是一个短时间能够达到的目标,甚至在外部的异形势力与亚空间的窥伺之下,能够于从未停歇的战火与阴谋中将帝国做出这种程度的改变,其难度本身就不亚于一场没有体外循环保障的心脏移植手术。
而有志于成为这个古老帝国的医生的加尔文,也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和平时期用以修整与权利和平过渡的糟糕的局面。这将是对他的一次大考。(别学主角,学医救不了帝国。waaaaaah就够了!)
从沉思中醒来的加尔文定了定神,看向了周围的圣骑士们。
这些可爱的战友们似乎也知道这次的行程中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经历对加尔文的意义。
他们屏息凝神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往日热闹的灵能频道中也没有一言半语的痕迹。琇書網
没有任何人希望打断这个年轻人的思考,因为他被报以太多的沉重的希望。
而他们所能做的并不算多,除了以生命捍卫他的安全以外,就只剩下在他需要思考的时候,为他保持安静。
当他从思考中醒来时,整个舱室的气氛才慢慢地活跃起来。
加尔文转过头,看向对面,作为这次生员中各项数据最优质的一名,也是身份最为特殊的一名备选者,正略显忐忑的坐在这群巨人的对面。
少年俊美精致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惊慌与愤怒的痕迹。
但在登上雷鹰后这段“被迫”的安静过后,想明白一些事的他也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淡然态度,来观察周围的一切。
“你恨我么?”这是加尔文在安静地注视对方数分钟后,问出的第一句话。
而他周围的巨人们,也在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将貌似冷酷实则八卦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少年。
少年在众位天使们的围观下有些本能地瑟缩,但良好的教养让他迅速摆脱这种于事无补的无效行为。
他理了理思绪,郑重的对着面前一众天使中最为高大的那个人说到:
“恨?也不恨。”
“哦?说说看。”加尔文有些好奇对方的小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也关系着他在对方家族被处理时所特别付出的“人情”的代价是否能够收到回馈。
“我想我该恨你,因为你是造成我父族被打落的原因。但从小父亲就告诉我,我的使命就是成为一名天使,为帝皇服务是我最大的价值,我的人生也是为此而存在。而你,挽救了我原本即将失败的命运。”
少年有些纠结地看着面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天使。一方面家族的毁灭让少年虽然明知错不在他,但还是无法对加尔文淡然处之;而另一方面也同样是这个天使,挽救了他作为一名阿斯塔特备选而活了13年的人生。如果在家族毁灭后,他的人生存在意义也同样被毁灭,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你会找我复仇吗?比如在战场上,我的背后来上那么一枪?”加尔文继续问道,手上还配合着嘴里的话,似模似样地比划着开枪的手势。
对方的心性让他觉得满意。而这样优秀的苗子,仅仅因为他父兄的私欲而被毁掉,也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也许他最终会为家族的仇恨而向他发起挑战,但在那之前,让这个孩子为帝国、为帝皇贡献出他从小接受的巨量资源下应当回馈给帝国的忠诚,才是加尔文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你也许可以恨我,但你仍然必须忠于这个帝国。因为是他给了你富足的生活与优渥的物质条件。这也是加尔文在这件事中所持的根本立场。
“我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我家族荣誉的事!即便它已经不复存在!哪怕只剩我一人,但萨瑟兰的荣誉不容诋毁!我会在成为一名神圣的阿斯塔特后,向你发起荣誉的复仇!……就算我死了,也是我应得的结果!”
少年成功地被加尔文的语言激怒了,对方的后半句话彻底击穿贵族教养赋予他的伪装。
他满脸通红地将心中的怒火大声地向加尔文宣泄出去,哪怕在说到最后他已经意识到复仇的无望,但来自家族的荣誉,依旧让他自信地去接受一场选择光荣的死亡。
加尔文笑了,对方真实的一面在他的灵能的感知下显露无疑:
“一个虽然带着仇恨但本质优秀幼崽,显然会成长得比他人更快、更有动力。这是他想要的样子,至于复仇?真有那天再说吧。”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说到:
“很好!我记住你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真的能成为一名阿斯塔特,那么我随时随地欢迎你的复仇。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加尔文!加尔文·德·萨瑟兰!”少年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与他预料中的嘲笑或认可的场面都不相同,在他说出自己的名讳后,得到的是整个机舱内突如其来的安静。
诸位圣骑士面面相觑,然后最终将目光看向原本笑着,但现在面容有些僵硬的加尔文。而后者也在大脑当机了几秒以后,还是勉强地维持住表情。对着面前的“小加尔文”说到:
“很好,我等着你的复仇。但在这之前,你还仅仅是我们的预备役。”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到达泰坦之前,他暂时不想再和这个与他同名的小家伙做任何沟通。他伸手指向一旁看热闹的盖文斯说到:
“来,就是你!你负责把这个小家伙带到五连!”
听到指示的盖文斯有些无奈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对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说到:“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走。嗯,你可以称呼我为盖文斯战兄。”
“是!那他呢?也叫战兄?”小萨瑟兰接受了来自对方的命令后,将手指向了自己的仇敌——一旁正摸着自己鼻子的加尔文。
“他?嗯……他不太一样,你就先叫大人吧。”几乎是强忍着笑的盖文斯说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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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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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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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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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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