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类会用的床,两米四长,两米宽,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似乎,不像个实验室。
但白其索一进去,还是闻到了一股干净到有点儿令人不适应的清新。
就像医院的消毒液,全面消毒了,却没有那股消毒液的味道。
太干净了,有种不在人间的感觉,与这么充满生活气息的床,极其违和。
“你这还没做过实验吧。”白其索四处看了看。
墙角虽然放着仪器,但仪器没有味道。
他被召回到颜一一大小不一的实验室很多次,都会有其他的味道,而这儿,什么味都没有。
除了颜一一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还没。”颜一一点了点头后,看了他一眼,“你嗅觉比一般兽化者都要好,而且很注意细节。”
他每次召回,都会尽可能地将看到的一切细节记入脑海。
此刻,也不例外。
“注意细节是好事儿,能保护自己。”白其索坐到床上。
颜长官脸上露出了不适感。
她很不适应有人类,尤其是男性当着她的面,坐到床上。
床,毕竟是很隐私的物件。
于是,她烟眉微微皱起,往后退了退后,伸出手摸了摸脖颈。
“看来你不习惯我坐床上,不好意思。”白其索站了起来,“可是你这没有椅子。”
颜长官着实有些吃惊。
她动了动唇,直视白其索几秒后,脸微微红了红。
"你怎么知道我不习惯你坐床上?"她问道。
“啊?”这回轮到白其索楞了下。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具体哪个动作让他此判断。
这是大脑瞬间就做出的判断,很多细节通过经验,构建出的答案。
“嗯?”颜一一微微歪了歪头,以为自己的表情不够清楚,“我是问,你是从我什么动作发现我不适应你坐到床上的?”
说罢,她指了指一旁的墙。
白其索看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颜长官走过去,将墙壁上的数据调整到人类眼球天然虹膜能识别的颜色。
只见数据密密麻麻,正记录着白其索和她的一举一动,比提前预演出他们的动作。
看起来,有些诡异。
墙壁上两个人影,会提前一秒钟做出接下来白其索会做出的动作。
比如现在。
白其索瞬间看到数据后,眼睛飞速地眨了眨。
墙壁上的人影看不到他眨眼,但脖子微微往后动了动,却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这提前演绎,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白其索明明没有抬手,而人影却有个微微抬手的动作。
但大差不离,大部分的判断是对的。
“判断出你对我坐床上不适用,不需要通过这种计算。”白其索学了下她摸后勃颈的动作,“你这个动作就是不适的动作。”
“喔?”颜长官又歪了歪头,“可是,你摸后勃颈的时候,每次都是有欲望的时候。”
“呃……”白其索觉得眼前这个高级智人,似乎有点呆板。
或许是长时间只从科学的角度、数据的角度考虑问题吧。
“还有其他小细节,你的眼神,呼吸的感觉等等。”白其索耸了耸肩,“这是一种感觉,直觉。”
颜一一挑了挑眉。
好吧。
她没有这种直觉。
毕竟,直觉这个东西,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话,其实也是需要训练的。
感受得越多,经验越多,直觉就越准。
“比如现在,你就有点儿佩服我。”白其索说道。
“哦?”颜长官的睫毛飞速地眨了眨,手下意识从脖颈那移到柔软的耳垂那,摸了摸。
一看就是要撒谎了。
“我才没有。”
果然,她如此说道。
“可是你身上的气味变得有些浓郁,你……”白其索的目光下移,落到了她的小腹那。
颜一一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盯着我肚子那做什么?
于是,她也低下头来看了看。
白其索愣了愣。
他属实没想到眼前这位颜长官会单纯自此,他这么明显的暗示,居然浑然不知。
“数据是变了。”颜一一抬起眼,看了下自己的数据,“你没说错,我刚刚是有点儿佩服你,你的嗅觉真厉害,人类……人类判断对方的方式,比我们多。”
那是自然了。
高级智人,都是通过机器。
“不过,你们的判断不够科学,比较野蛮,还处于未开化的蒙昧阶段。”紧接着,颜一一微微挑起眉头。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有股天然的骄傲。
白其索明白,她没有讽刺他的意思。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好了,这地方屏蔽了外界,这些数据也不会有任何人、机构、组织会提取,你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颜长官说着,指了指床,示意他可以坐下,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找周镇国。”她问道。
说着,耸了耸肩。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毕竟,你是我的首席实验对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看得出,颜一一的这番话是推心置腹的。
以白其索对她的了解,她的确与肖博士不同,是一名非常讲究契约精神的高级智人。
“我不打算告诉你。”白其索说道。
颜一一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复,脸瞬间涨得有些微微发红。
“去找周镇国,你的死亡率,你团队的死亡率都很高,我实在是不理解。”她上前走了一步,靠近白其索。
“你为什么要做什么愚蠢的打算呢?”
“肖博士已经同意取消合作了,安然返回古窑,好好建你的地下室,让自己的人在末世活得更久一些,不行吗?”
颜一一的语调透着丝丝恨铁不成钢,听得出,她认为白其索极其愚蠢。
“我不打算告诉你。”白其索淡淡说着,指了指墙壁,“你们聪明,那就用科技来判断出原因吧。”
颜一一的唇,在这一刻红得很润。
她的数据在滚动。
荷尔蒙,在漾起来。
白其索的鼻子动了动。
他嗅到了很浓烈的清冽的气味,很好闻,像栀子花香,但是却透着冰冷的调调。
好像,在雪地里的栀子花。xiumb.com
可雪地里明明不会有栀子花。
女人身上是有气味的。
否则,不会有骚娘们儿这个词。
可颜一一身上的气味,非常好闻,好闻到白其索有着丝丝晕眩感。
这种晕眩感前所未有。
他的荷尔蒙,也滚动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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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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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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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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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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