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是意料之中的。
要知道,当年能护送给皇帝那么重要瓷器的队伍,能是平庸之辈?
更别说经历了海国之站和古窑之战,再加上白其索很是舍得在练兵上下本钱,每日的操练很是勤勉。
斗智斗勇,十人的牌子放到了校场指定范围。
“青三两入围了?”
当放着十名获胜者牌子的盘子端入大帐后,陆龟殷一眼就看到了写着青三两名字的牌子。
他是有私心的,青三两的牌子是他亲自捏的瓷,自然一看便知。
“他武术不行,枪法也很一般,怎么会嬴呢?”陆龟殷说话间,声音有些哽咽。
青三两,这可是罕见的守窑童子,他的耳朵听力非凡,陆龟殷亲自带了他这么久,感情最深。
“他耳朵好,是前三名呢。”萧克敌说道。
萧克敌,是护宝行的大队长,也是前三名中第一名的存在。
32岁,身高一米八五,孔武有力且冷静聪明,有非常卓越的战地领导能力。
海国之站里,最让白其索放心的,就是他带的大部队。
“他听力好,在黑夜中能听到其他人的位置,人又聪明,应该是和人合作了吧?”白其索问答。
萧克敌点了点头。
一旁的陆龟殷脸上露出自家孩子真有本事的欣慰之色,但更多的是沉重。
从私心出发,他想留着青三两。
从大局出发,末世已经来临,每个人必须尽可能多地掌握一些对抗的技能。
瓷,放在生存之后。
白其索看了眼名单,老吊、青三两、李求之等人,这时,他抬起眼:“萧制胜?你那个弟弟?”
听到这个名字,萧克敌脸上泛起一阵酸楚:“是,我弟弟。”
要知道萧克敌这人能成为护宝行大队长,是有他的魄力在的。
他为人豪迈,又骁勇善战,练兵时严厉,休息时又很是随和,从不拿架子。
虽不拿架子,却令所有兄弟都敬佩。
酸楚,这种神色居然浮现在他的脸上,白其索看了眼后,没等他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把弟弟从名单上划出?”xiumb.com
萧克敌听罢,立刻走到白其索面前,半跪拱手,“白行主,我等死士,从不惧死,只是……只是……”
“说。”
“只是弟妹刚刚有孕,我想让萧制胜进入二队,而非十人敢死队。”
萧克敌说得,满脸通红。
可见他自认为提出这种想法,是很羞耻的,是不符合死士精神的。
若是他自己的妻子有孕,他绝对不会含糊,照去不误,但这是弟弟……
弟媳怀孕不过两个月,是古窑里怀上的,当时大家欢天喜地的,称之为古窑宝宝。
十人死士,想来也只恐怕是有去无回。
“若您同意,我回来后,褪去这层护宝行的身份,愿以罪奴身份,在古窑劳作终身,或以死谢罪!”
萧克敌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惩罚,对于古人而言,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组织抛弃。
被逐出宗门。
他之所以愿意如此,无非是他并未娶妻,而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儿是女并不知晓。
若是两个人都去……
那萧家,很可能无后了。
白其索听罢,哑然失笑。
“这才多大点事,你弟弟要当父亲了,是喜事,这样,他就留在古窑吧。”
萧克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其索,又看了那陆龟殷。
陆龟殷许是想说点什么,因死士就是死士,是不能有选择权的,主子说去哪,就得去哪。
萧克敌提出这件事,本就是违规的,所以他才会给与自己那么重的惩罚,希望主子能网开一面。
“起来吧。”白其索淡淡说着,把萧制胜的牌子放了出去,“就这九个人和我一起走,其他百人名单,也拿过去。”
胖子李递过一份名单。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作为先头部队,先去国际地下交易中心。
兵分两步,一前一后。
“晚上,叫厨子杀十头牛,五头猪,再杀五头羊,把好酒搬上来,我们彻夜狂欢,践行。”白其索看着陆龟殷,命令道。
“是。”
晚上喝酒完毕,次日清晨,前头部队就要离开了。
而白其索会晚一些,与十名死士低调前往。
这是他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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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篝火升起。
古窑内一片欢腾。
牛羊猪架起来烤,护宝行的兄弟那叫一个能吃,十头牛烤一头没一头。
吃得吭哧吭哧的。
惹得古窑内的婆娘们眼底流波,窃窃私语,哪个是自己的中意郎。
“人是越来越多了,居然还有下一代了。”白其索站在廊头,远远看着这一片欢腾。
“是啊,世界各地居然有这么多记忆失败者,要知道这还只来了极小部分,那些个看不懂我隐藏在拍卖行瓷器里信息的,不知有多少。”
陆龟殷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只抿了一小口酒,便递给了随从。
“今晚高兴,可以喝。”白其索说道。
“不喝,我怕犯病。”陆龟殷坚定地摇了摇头。
自从有了这古窑,他的病几乎没有犯过了,但喝了酒就不一定。
“万一喝酒犯病……总不能丢了你白行主的脸,也不能丢了我陆大窑头的脸。”陆龟殷笑着,指了指远处几个婆娘。
只见那几个婆娘,小心翼翼的,还未显怀,但一看便知怀上了。
“好几个古窑宝宝呢。”他说道。
白其索看了过去,又看了看远处古窑内那一片欢腾。
目光捕捉到了那树林子里,好几个护宝行兄弟,匠人搂着婆娘,那在卿卿我我。
饮食男女,生儿育女。
“得建个私塾教这些孩子知识,再弄个医院,光那几个医师,恐怕不够。”白其索交代道,“越快越好。”
“是。”
“小型的足球场,篮球场什么的,得弄上,还有姑娘家家喜欢的,这我就不懂了,你去问问那些婆娘,总之,都备上。”
“是。”
这要保护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得尽快弄来足够的资料,才行,否则大乱起来,全军覆没,死伤满地。
正聊着,见大帐那站着一排女人,眼底星光闪闪,朝着他这边眺望。
七人。
都是他的女人。
“来,婆娘,跟我回房!”不远处,只见一名护宝行的打横抱起一个女人。
“讨厌!”那女人虽娇羞,却并不阻拦。
反而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皮糖一样黏到了他身上。
践行,温柔乡自是少不了的。
陆龟殷见罢,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得留个一儿半女的。”
人类,总是渴望自己在这个社会上留下些什么。
历史书上留个名,流芳百世,这恐怕是几乎所有古人都有的梦想。
到了近代。
留下作品,哪怕是个小视频;留下文字,一篇发表的文章;哪怕是考学,若你是个状元,那便载入县志;若211,985,那族谱上也定要加上这一笔。
或,你什么也没有。
没有才华,也没有能耐。
但只要你是个男孩儿,族谱上也有你的名字。
再不济,留个后代,无论男女。
尤其是,留个后代,无论男女。这是刻入基因的执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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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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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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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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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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