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都是书墨竹简的气息,念负手而立站在门口边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中山王神情凝重,摸了摸胡须。
“若是我没说错的话,我师父死的时候,中山王好像也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现如今,裴文轩是否还想留着您。话知道的多了,脑袋容易保不住。”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透着太多公事公办的敷衍,中山王还是从中听出了虞栀语气之间的疏离和淡漠,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疑心和威胁。wWW.ΧìǔΜЬ.CǒΜ
掺杂了太多的陈年旧事,可这些东西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牢牢记着。中山王并未觉得这些能威胁到他,还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妄想激怒她,出言挑衅道:“圣上对于我如何,这是我王府的事情,杨姑娘现如今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还是早早躲回去吧。”
“哦?”虞栀挑了挑眉,也并未被这些话激怒,在扶手之上轻轻敲了两下,笑着说道:“当年事情如何,我师父是怎么死的,我父兄是如何被蒙冤,你都记得一清二楚,我想中山王也是个聪明人,您猜一猜,我为何要以真容见你,为何进门就将身份告知与你?”
她现在的身份是早已被挫骨扬灰的死人,中山王府的人却都是有血有肉,她还如此放心,大摇大摆地进了中山王府上,手里也应该打听到了府上的消息。
所以她回来,是想要裴文轩的命,想要之前害死他们的人都去陪葬。他中山王现在也无实权,并不受重用,裴文轩是利己的君主,对于手下的人死一两个也无所谓。他中山王没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所以就算杨承徽今日将他杀死,也微不足道。可中山王死了,那他自己的家人又该找谁寻求庇护?
想到这里,方知杨承徽心思之缜密,将裴文轩算的一清二楚,也料定了中山王不会驳了她的意思,可谓是下得一盘好棋。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对方,嘴唇无声地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痛恨和愤怒之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未知的恐惧往往是最让人恐惧的。
杨承徽忽然笑了一笑,笑声短促,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笑声里透着一股子古怪。她那莫名的笑意虽然迅速消散,仿佛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但还是被他从中捕捉到一丝奸诈的意味。她戏谑:“看来中山王是想清楚了?能想明白这些,那我们说话也就更方便了。”
忽然门外出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念推门出去,两三步将那人抓住,一把带进书房之中。带着尖刺的钗子抵着那人的脖颈,似乎再靠近一点,手下的人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父亲,我只是散学归来路过书房,并无其他的意图。”少年声音清朗,在书房之中回转。
念看了看虞栀,她坐在那里,也没有想要伤害那个孩子的意思。念将钗子又收回去。“既然小公子路过,就站在那里也听上一听罢了。”虞栀说的简单,也没看兴趣看面前少年的脸。
“罢了,阿朝你就站在那里吧。”中山王无奈地说着,这是自己膝下的小儿子,也是最疼爱的一个小公子。
他的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却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问:“那照你说,你想寻求什么权势?”
杨承徽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早就听闻,裴世澈在朝中是文官,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要一个谋士的身份,潜居于中山王府上,不会连累王府和各公子半分。我也自然会保证中山王府的安全,不会出意外。”
裴朝觉得这句话说的也并不损害中山王府的名誉和利益,抬头去看说这些话的那个人。
看着有几分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思考之余,又听见眼前的人自说自话,也没有管他父亲是否回答,她说:“中山王不受重用,乱世择明君,倒不如投到我麾下,日后也能将实权归在王府身上,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那贵府上的公子和小姐,不都也是要功绩和钱财方能度日的吗?”
是她啊,在船上救他和他二姐的人。裴朝犹豫地问着:“虞栀?”
杨承徽听见站在那里的少年在叫自己的名字,也有些疑惑,她并不认识中山王府的子弟,难道她的名声在临安的书院已经臭成这样了,死人的名讳无人过问,她也没有回应,只是等着中山王的回复。
中山王有些好奇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缓缓坐下,对着虞栀说:“这些当然可以,只是希望承徽君能够说到做到。”
“姜护军的令牌也给了我,自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见中山王答应的爽快,也没有刻意为难。行礼过后对着中山王说了告退,就戴好帷帽带着念走出书房。
裴朝不会认错人,也跟着跑出去,喊住了面前的人。
“不知公子有何贵干?”虞栀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伸出手指着自己:“贼船,那对姐弟。我叫裴朝,你不喜欢裴这个姓的,你还记得我吗?”
贼船她倒是记得,裴朝。她在心底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好像是听过。“我记得有贼船,你的名字也算是熟悉,只不过我的记性不是很好,对不住了。”
裴朝有些失落,本来以为她会记得自己。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她心善,也不会细数自己做过多少好心事。她耐心地等着他解释,裴朝这次说道:“那年在贼船之上,你救下了一对姐弟,还将自己身上的银钱全部都给了我们,我当时怕遭人陷害,对你说我们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并未告诉你我是中山王府的公子。这次你想起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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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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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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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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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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