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太监弯腰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前去探问的官兵说,大抵还要三五日路程。”
“如此慢?”裴文轩皱了皱眉,心中盘算着,现如今他失了军机大臣,相当于失了朝堂之中的文官势力,此刻于兵权,半分不能松懈。
他眯着眼睛,思虑了一会儿子,连夜下了一封密诏,诏书上的内容是让武安回朝途中,以宫中设宴,天下大赦,皇上为与群臣共乐为由头,去将各亲王的世子接入宫中。
太监当即领命,行礼退下。
三千里加急快马加鞭,诏书北上连夜赶着送往武安君手中。
“小主,经我们人马的消息,听闻武安将军要提前回朝,此次进宫我就是为了通知您,看看计划有何改动之处。”伯怡神情严肃的说着。
烛火因风摇晃不定,虞栀理了理袖子,嘴角轻佻,却发出一声冷哼:“武安?我们旧部何时如此八卦悠闲,这街里街外的杂事都管,平日里也帮人找猫找狗吗?”
说罢,她不屑的倒了一杯茶饮下,脸上有几分薄怒。
伯怡不知为何提到武安,小主如此生气,却还是说着:“小主,武安此次回朝,带了一群亲王的世子爷们,听我们安插在朝堂之中的棋子说,此次所有亲王之子皆被受邀入宫。”
武安,一如两年前那般,明面上是二哥的生死之交,与杨家关系颇深,实则还是裴文轩手里的棋,亲王世子聚集皇城,明面上是以邀请之约赴宫宴,实则却是进宫受控制为质子,裴文轩好手段啊。虞栀用手腕托腮,想到这儿,突然笑出声来。
“他也是那狗贼的一枚棋子。”
伯怡疑惑的看了自家小主一眼,心想她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犹豫了半天还是与她说:“小主,恕奴多嘴,奴只是想不通,武安将军,又怎是皇帝的棋子呢?”
“棋子?这倒是好说,”虞栀收起那股子懒散劲儿,望了远处的景色一眼,自顾自的说着:“两年前,我杨家灭门时他去了哪,现如今二哥也下落不明,他们是同袍,若非是他将二哥,恐怕我也不会被囚禁在这里,现如今他又帮裴文轩将各亲王世子爷请回皇城,若不是棋子,又是什么?”
话音落,她起身走了几步,脚上的金锁链曳地,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还笑着对伯怡说:“你听,这声音多好听,我如此这般,他也有一份。”
伯怡见她现如今这样,心中有些酸楚。
她家小主现在是一眼识出奸计与朝堂纷争,可这性子也像是变了一个人,时好时坏,怒时笑,悲时喜,一张明艳的脸上施上粉黛,看不出脸上颜色。
她心中万千言语,此刻却半句说不出,哽在喉间,只是怔怔地望着灯火下那个红蝶似的女孩。
思绪突然被打断,只听见虞栀说:“我知晓了,计划于三日后宫宴亥时执行,命车夫于城门外接应,你提前两个时辰来,趁着乱与我会和,若无事,就先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伯怡听命,行礼告退。
月光下,她拿起装着红果子酒的酒瓶,一把提起,畅饮一口,便将酒壶放在一旁,缓步出了殿门,欢笑着哼着歌。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她吟唱着这些诗句,欢笑声更盛,不顾脚腕铐链,翩翩起舞。
一袭红衣于月下独舞,凄凉却又美好。
她面上带着笑,却在低吟浅唱中,流下泪来,划过脸庞滴在衣服上,一如凌寒独绽的寒梅。
临安城主街道行人络绎不绝,人口攒动,熙熙攘攘。
行人带起细沙尘土,街上的高楼被形形色色的人物占满,都求一睹常年守在陇西的武安君凯旋阵容。
较于推杯换盏,喧闹嘈杂的客栈酒楼,清幽雅致的茶楼更得人心,仅有些说笑声,偶尔有文人雅士吟诗作画,琴音环绕,好不雅致。
“听说这次,武安凯旋回朝是为了为当年那位杨将军手下的晋北军。”
“杨将军,你说的是杨国公家的二公子,早些年听说武安是和他至交,那两年前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武安都未回朝,不可能啊。”
“杨国公都是前朝了,现如今那位掌权,这些话还是少言为好,未免让有心人听去,参你一本。”那位男子身着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手中持着一柄折扇,远观望,好一位翩翩公子。ωωω.χΙυΜЬ.Cǒm
“哟,怎么在这呢颜司明?”另一个男子听见这话,从楼上下来,与颜司明相反,他一身蓝色锦袍,古铜色肌肤,手里还拿着半壶酒,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挑达。
“前朝?那才是两年前的事,有何不可说的,这当今坐龙椅那位,靠的是那杨小娘子的痴痴苦心。”他倚在栏杆边,又饮一口酒,语气间尽是不屑。
“凌熠辰啊,你一个狂生武门之后懂什么,我书香门第,不和你细谈。”颜司明看见他就来气,“告诉你多少次了,我颜司明字君杰,让你叫颜君杰,你老是不听。”
“怎么,我凌熠辰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字呢,再说了,他们叫你君杰,我叫你颜司明,这不是和你不叫我世安一样嘛,武将不拘泥于小节,怎么你就婆婆妈妈的,我们认识又不止一天了。”
说罢,凌熠辰将手里留的半壶酒丢给他,翻身跳下栏杆,又从颜司明手里拿回酒。
众人皆知他们俩虽一文一武,却是世交,关系仅次于亲生兄长,也都没有阻拦,反而在一旁看着笑。
临安城里富贵官家的公子哥,自然也是风流。
“哎各位,莫笑啊,世安在此问一问,三日后宫中设宴,谁会去啊,我凌某自然少不了。”凌熠辰朝着那些文人雅士抱拳作揖
“宫中设宴,世家子弟无功绩的去了丢人,凌熠辰你这是给各位公子出难题啊,哈哈哈。”只听闻一个女声说着话,那女子穿着明紫色劲装,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系着一枚赤色玉牌,束着镂空雕花金冠结鬟式髻,气质优雅,英气逼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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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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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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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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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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