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栀从榻上醒来便看见的是那身华服,长秋殿里无艳色,终究是有些刺眼。琇書網
她起身走过去接过这衣服,仔细端详起来。
正当那一众宫女以为她要剪了这衣服,然后大发雷霆将东西扔出去时,她唇角带着一惯的浅笑,如枯木逢春:“放那案上吧,我自己来。”
见她们将手中妆奁一个个放下,她关了殿门。
那个带头的老嬷嬷紧着说道:“虞司乐可莫将那东西糟蹋了,这司织局里,再没有那么华丽名贵的针线去做第二件了,皇上怪罪下来,我们承受不起啊。”
虞栀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毕竟是那么多年了解的人,她三年家中丧期未满,穿这华服,自然是要被弹劾,被言语议论,不过是因为她于这一众宫人面前,不视他为那龙脉,落了他的脸面,想到这儿,虞栀对着门口说:“姑姑放心便是,如此华服,自当是耀眼,我看了也欣喜。”
她令宫女去搬一张长榻于长秋殿花园处,又命人拿了花果吃食还有玩乐的东西,安顿好这些,遣散了众人,她独自去了花园。只见她身段窈窕,鬓珠作衬,侧卧于长榻上,一张绝色脸施了粉黛,一袭迤地红衣,翩翩似红蝶,勾人的双眸滴溜溜清波流转,朱唇亲启间,皓齿隐露,纤纤玉手自红袖间探出,拨弄着面前的栀子花的花瓣,真真可谓是: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她在园中慢跑着放风筝,却被脚腕的锁链绊了一下,红衣落入花丛里,没摔疼却压到了花,
刚好让喜爱种花的康静公主看到了,她惊呼一声:“什么人在花园里乱跑,看看我的花。”
虞栀正要装着没听见,赶忙往前跑着,却差点又被绊倒,只得作罢,转过身赔礼:“真是对不住,这花开的好看,我拿风筝时却不料被绊倒了,还请贵人谅解。”
康静公主听见这话,本就不是刁蛮无礼之人,只是说:“无妨,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这花,”她打量着虞栀,见她穿着这华服,宫中鲜少有人穿的这般耀眼,纵使是妃子也不敢如此张扬失礼,“你是什么人,我倒是没见过。”
旁边的宫女倒是认出来了,在公主耳边小声说着:“公主,这个就是那位住在长秋殿的虞司乐。”
“你就是那位,与杨贵妃一脉的女子啊,这华服穿在身上,倒是好看。”这位公主不但没有怪罪,甚至语气中还有点欣喜。
“是,殿下若是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虞栀不愿意和这些宫里的贵人相处,转身便想走。
公主上前去挡住了路:“你踩了我的花,那便让人画一幅你这红衣图好了,跑起来似红蝶,当真是好看。”
虞栀皱了下眉,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踩了人家种的花,“殿下高兴便可,我先离开了。”
那康静公主倒是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却并不怪罪,命旁边的宫女去找人画虞栀的画像。
虞栀从那处走出来,觉得松了一大口气,这康静公主倒是心无城府,只是长相与那位有四五分相似,她最不愿意去结交王公贵族。
心中苦涩,唯己知晓。
不知何处的猫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循着声音找到了那处草丛,是一只腿受了伤的猫,她看着猫,心中怜悯,放下端着许久的防备心,缓缓的说:“你就像我这般,走不掉,在这宫里,也没有自由,”她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袖子里找出一方手帕,将它受伤之处裹好,“你呀,早日伤好了,就逃出宫去吧,这里不好。”
昨日的宫女在这里寻到她,说:“姑娘心里如何想,我不知,我随我心意跟姑娘您,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虞栀听见这话,冷着脸转身就走了。
那个宫女看见受伤的猫,心中也懊恼,将袖子里买来的的糕点分了一些给它。
谁知这一幕也早已入了别人的眼。
虞栀先前不喜欢往外面跑,今日出去玩的乏了,晚间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一口口品茶,房门敞着,却刚好又见一群人往这里来。
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浓重的玄色,位高者喜玄色,衣服也多以深色布料而制,况且能在这里出现的,除了那裴文轩,再无其他。虞栀觉得脏了眼,又扭过头去。
“稀客,真是好兴致,如此晚了,还来拜访我。”虞栀垂眸讽刺着。
“杨承徽风姿,却是一道风景,我来此赏景,又有何不可。”他应声扭头,朝她深深望来,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凝望她,漠然而冷厉,还有不加以掩饰的嫌恶之色。
虞栀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拿她当玩物比较,她也毫不畏惧的直视他的眼睛:“比起你演戏,我这还算不上景。”
他听见这话,那双阴险如鹰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死死盯住她,眼底掠过一丝狠毒之色,两眼在暗影里幽幽闪烁,还夹杂着一丝伺机而动的得意:“来人啊,把朕给虞司乐的礼物拿上来。”
是一个狭长的盒子。
虞栀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那宫人将盒子打开,是下午的那只猫,被开膛破肚,双眼被挖走了,血腥味一瞬间布满整间屋子,猫的身下是那个小宫女的衣服,被血色染红。
虞栀紧闭了眼,强忍着情绪说道:“我当是什么礼物,现如今国库亏空至此吗,这种东西,”她扶着盒盖,一把按下去,“你还是自己留着当礼物吧,这血腥之物,自当是与你最相匹配。不过要适当提醒你一句,别等哪天被人当成礼物送出去。”
他的神色未变,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显得高深莫测,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均有怒意,对答时争锋相对,言辞犀利,却又互不相让。
没看到他想要的场景,他冷哼着甩袖离开。
等他们一群人走远,虞栀一下子跌倒在地,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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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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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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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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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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