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爹太过狠心?”
那小护卫低下头,“奴才不敢。”
包明兴笑笑,“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今日之前,我一直在怀疑奶娘的话,我甚至觉得,会不会奶娘真的疯了才会胡言乱语。”
“可你知道么?今日驯马场老管家前脚见了我,后脚奶娘就遇刺,我甚至想不通除了他派人跟着我,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包明兴在自说自话,“那群人砍向我奶娘的时候,可是全然不留情面,却又不愿意伤了我。”
“除了他,谁还会这么顾忌着我的命?”
包明兴声音太悲怆了。
小护卫忍不住道:
“少爷,您也说了,老爷说不得已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他终究还是不愿意伤害你的,不是么?”
“老爷是爱你的!”
“爱我?”包明兴声音冷淡,“他是怕后继无人,打下来的江山没人继承,断了他老包家的香火吧!”
包义从小对他不苟言笑,小的时候就不怎么疼他,总是板着脸查问他的功课。
偶尔一两次结巴,就会拿戒尺狠狠打他的手心,还不给他吃饭。
别人家的小孩儿都有母亲护着在身后,可他没有。
若不是生茗偷偷会给他两个馒头,他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包义这个人,太过自私,爱权势爱过所有人。
“少爷……”
小护卫有些难过。
但终究不好说什么,一夜无话。
晚间的时候,小护卫偷偷推开了包义的房门。
包明兴捏着受伤的手臂,静静地站在长廊下看着那个贴身的小护卫,鬼鬼祟祟进入了包义的房里。
他伤口灼热得有些疼。
怪不得,这些年,包义对他的饮食起居知道得事无巨细。
他眼底闪烁着火光,回了房里。
当晚,包府死了个护卫,是包明兴的贴身护卫。
包义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俩人也都默契没有再提。
饭桌上,气氛压抑得很。
包明兴咬了个馒头。
“爹您知道,这白面馒头的滋味儿,是世上最香甜的滋味么?”
“小时候您打我,关我禁闭,就是靠着这两个白面馒头,我才活到了今日。”
他站起来,缓缓地,不疾不徐走到包义的身后,粗粝的大手搭在包义的肩膀,吓得他一哆嗦。
包明兴彻底失去了素日的伪装,变得像只恶魔。
“爹您肯定不清楚那种滋味儿。”
“哦对了,神机营,听说过么?”
包义手中的汤匙逐渐抖动,嘴唇旁的小姑子跟着颤抖。
“你想说什么?”
包明兴坐下摊牌。
“奶娘,是您找神机营去刺杀的吧!”
对此,包义不置可否。
“呵呵,那就是了!”
包明兴冷嗤一声。
“为什么?”他声音鬼魅,没有温度。
包义放下汤匙,脸色也不再犹如往常那般一本正经。
“因为她该死。”他胸口起伏,彰显着愤怒。
“会说话的疯子,不如一个死人。”
包明兴怒拍桌子。
“是,就因为她知道了您残忍地杀害了我的母亲,这些年被你囚禁至此,模样疯癫,您也不愿意放过她是么?”
“包义,”包明兴怒吼,双拳砸在石桌上,指骨碎裂,溅出一石桌的血。
“我对你,是真的失望!”
他无力地垂下身子,大口呼吸。
包义闷不吭声,这让包明兴很恼火。
他缓过来后“刷!一下站了起来。
“来人,送老爷回府休息,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房门半步。”
有官差带着刀上前。
包义警惕道:“逆子。”
他抓着面前的碎玉瓷碗扔在地上,汤汁溅了一地。
“你敢!!!”
那群侍卫被呵退,包明兴怒道:“愣着干嘛?还不动手?”m.xiumb.com
包义被官差压制住强行带了起来。
“逆子,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包明兴却突然笑了。
他笑得疯癫,“这就不劳烦爹您操心了。”
“爹您病了,孩儿这就向圣上递折子,许你告老还乡,致仕休憩。”
“逆子!”
“逆子!”
包府的人被包明兴尽数掌控了,用包义的话来说,包明兴的翅膀硬了。
他被软禁在梅园。
一软禁就是三天。
期间,除了白面馒头和一点清水,没有人敢给他吃的。
再次见到包明兴,是三日后的一个下午。
他手里捏着道圣旨,前呼后拥进了梅园。
他看了一眼石桌上没动过的白面馒头,道:“爹怎么不吃饭?”
“您看,皇上批准您告老还乡的圣旨已经批了下来,孩儿这不赶紧就拿来给爹您瞧瞧?”
包义看着那明晃晃的圣旨,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面馒头变成了染血的馒头。
包明兴“啧啧”一声,“瞧瞧,脏了,不能吃了!”
他端起盘子,将盘子里的馒头尽数倒在地上。
“我再去让人给您换一盘。”
他转身要走,包义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你这个逆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脸色很差,几日不吃饭,饿得没了力气,只能靠在石桌上。
包明兴背影顿住。
他没有回头,却像个石雕。
“我想要的,爹您能给我么?”
他只想要一个母亲,却被包义亲手以那样残酷的手段给毁了。
包义道:
“你以为,我平白无故告老还乡,圣上不会起疑?”
“你太傻,也太嫩,如今朝局风雨飘摇,我不再朝中,你的前途也会受到牵连。”
朝中老臣,那可都是会见风使舵的,这些年因为包义的原因,包明兴才能仕途坦荡。
如今他不清不楚离开,势必会有小人发难于包明兴。
包家几十年仕途,难免有纰漏的地方,把柄多了,就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包明兴怒不可遏转身。
“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你打下来的这点基业?”
“实话告诉你,没了你,我照样在朝堂上走得顺风顺水。”
“你等着瞧,包家,会在我包明兴的手里发扬光大。”
说罢,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包义跌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做过的许多事,屁股还来不及擦干净,光是平宁郡主的死因,谋害皇室郡主,这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有一只无形的手引导了包明兴,那就说明,她手中肯定有直接的证据,能够直接摧毁包家。
还有那个生茗,他就不该心软放了她。
也就是说,包家,要变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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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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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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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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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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