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在一旁给暮阳报帐。
万幸,听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入账声音,暮阳心情美妙了不少。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元英,你替我跑一趟元府,找到你爹,也就是元鼎天,给他说一下元府和玉迷香坊合并的事。”
元英看了暮阳身旁面无表情的银墨一眼,有些不甘地抱拳道:“是,公……”
他似乎反应过来,暮阳是女儿身的事已经摊开在明面上了。
他改了口,“是,掌柜。”
元英离去,仓三不要命地想上前戳戳暮阳的脸,却被银墨一个冷飕飕的眼神吓退了。
仓三是个老粗人,一贯地认死理,即便是直到暮阳是女儿身,也是整个玉迷香坊唯一一个眼睛都不眨的人。
他道:“公子,你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女儿身,我却半点瞧不出来。”
暮阳狠心打击他,“因为你武艺不精进,眼力不够看不出来很正常。”
他起身拍了拍仓三的肩膀,“小伙儿,训练还得加强啊。”
仓三一个大男人,竟然脸红了。
暮阳扫了一眼玉迷香坊内众多欲言又止的丫鬟小厮。
“你们现下知道了我是女子,可有人有话要说?”
玉迷香坊内男小厮居多,暮阳先前就担心这伙人知道她的女儿家身份后,便凭着那不值钱的自尊心大闹她一通。
其中一个小厮默默举起了手,看起来乖得不像话。
他轻轻道:“公子,我们先前都以为,您和二当家是断袖之恋,如今知道你是个女子,我们反而都放心了。”Χiυmъ.cοΜ
“二当家品味特殊,我们也不搞歧视这一套,别祸害公子您就成。”
暮阳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那位脸肯定黑得不像话。
她最近和银墨走的近了些,当然不是因为这货人品多高尚,而是这货摆明了是姐妹,暮阳也不怕他觊觎自己。
暮阳知道银墨处在杀人的边缘了,摆摆手打发了店里的人回去休息,将仓三留了下来。
杂物间里,可还躺着具尸体呢。
暮阳把门关上,三人去了杂物间。
暮阳踢了踢元宝凉透了的尸体,“仓三,你去寻一个车夫过来,皇宫每日都有死去的宫女太监被拖去乱葬岗,你想办法将这具尸体塞进前往乱葬岗的车队里。”
银墨是为了帮她,暮阳当然不会尖着嗓子问人家为什么要当街杀人给自己找麻烦。
她不是那般不识抬举的人。
暮阳冷静道:“元氏米粮掌柜突然消失不见,短时间内还能瞒住,可日子长了总归不是件事,若事情闹大,势必会有人将今日他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情况扒出来。”
“今日之事,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只有我们三个,所以若有衙门官差上门,你们俩务必守口如瓶,知道不?”
她敛眸沉思。
要怎样,才能合理合法地让一个大活人消失在众人跟前,而不惹人怀疑呢?
“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银墨认真地看着暮阳的眼睛,语气坚定得不像话。
“杀人的是我,我有权处理干净。”
暮阳差点甩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还知道你杀了人?我方才见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以为你给忘了。”
所以她方才才在这绞尽脑汁想替他将此事掩盖过去。
暮阳像是要从银墨的眼睛里找出答案,“你确定你能处理干净?”
银墨点头。
暮阳从他腰里看到,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你不早说,吓得我在这替你善后,你若真有这本事,那此事你下去自己处理吧。”
银墨听话掐头去尾的,暮阳说什么他都完全忽略了,满脑子只剩那句,“吓得我替你善后。”
他嘴角勾起浅笑,“你方才,可是在担心我?”
暮阳白他一眼,“不然嘞?”
难道看着玉迷香坊身陷囹圄。
银墨脸上堆起了笑意。
暮阳心中警铃大作,她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是女的。”
银墨勾唇,“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只有暮阳这个傻屌脑回路清奇,始终转不过弯儿来问银墨一嘴“你为何要接近我”
仓三觉得气氛突然有些暧昧起来,他轻声咳嗽一声,试图掩盖自己吃了一嘴狗粮的窘态。
“那什么,我去寻马车了。”
银墨突然出声道:“饿了吧,我请你去醉仙楼吃饭吧?”
暮阳眼尾上挑,小手偷偷绕到了腰间,捂住了自己的小钱包。
这个月是第几次了来着,这货每次都说请她去醉仙楼吃饭,却次次都让她掏钱。
偏生这人像抓住了她的命门一样,暮阳还真就次次都跟着去了。
她眼神危险地眯起,在银墨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谁说她脑回路转不过弯儿来不知道问一句“你为何接近我”。
她用力捏紧自己的小钱包,综合这个月的种种表现来看……
这货绝逼是想坑她的钱!
她要是再跟去醉仙楼,自己就是狗。
于是半个时辰后,属狗的暮阳端坐在醉仙楼的一楼大厅内,捧着菜单看得不亦乐乎。
“这个,青笋鲈鱼来一份儿。”
“蛤蜊汤来一分儿。”
“冬瓜海带汤一份儿。”
“……”
银墨要了一壶果酒,坐在一旁沉默地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酒味儿不浓烈,他才给暮阳倒了一杯。
“这醉仙楼的果酒可以促消化,你方才菜点得多。”
暮阳也不矫情,接过果酒一口闷了。
她将酒杯搁下,等菜的时间太长,暮阳之所以选择一楼大厅,就是因为这里有说书的,唱戏的舞台可以消磨时光。
否则,银墨话不多,两人大眼瞪小眼坐着,暮阳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今日讲戏的是两个小生,讲的是一出呢猫换太子的戏码。
其中一个身着乞丐装的小男孩儿,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正在台上一板一眼念着台词。
暮阳视线落在他身上,倏地,轻笑出了声。
银墨巡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小男孩儿。
他有些怔愣。
暮阳双手托腮,视线全程盯着那小男孩儿,像是在自言自语。
“很多年以前,我曾在买奴市场买回来一个小男孩,和台上这男孩儿一样,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身的乞丐装,明明瘦得都脱相了,眼神却凶狠得不像话。”
“我当时才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少年眼里的骄傲刺痛了我。我当时就在想啊,这世上怎么会有比我还傲的人,成日里脏兮兮的就算了,还总对我冷着张脸。”
银墨拇指摩挲着手里的酒杯,视线落在酒水里,映出了他眼底的微光。
他听见暮阳略微遗憾道:“所以我那时候对他很不好,还凶他,他许是终于烦透了我,某天便消失了,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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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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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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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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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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