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灵能的红移等级不够高,但他们的战斗经验之丰富却是毋庸置疑的。
在感受到教父身上突然浮现出杀意的同时,佣兵们一瞬之间做出了近乎一致的反应——
他们将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芯片,插入到了自己义体的接口中。
如同在风中擦燃的打火机一般。
不稳定的、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的心灵之火,从他们瞳底燃起。
但还不等他们出手。
“——听着。”
一道从教父身上迸发出的无形压力、却将他们瞬间压倒在地!
刚刚插入到义体之中的芯片,一个个爆出一团火光、瞬间失效。
而他们插入过芯片的义体也开始慢慢冒烟,逐渐被加热。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倒在了地上……发自内心的强烈恐惧感,让他们甚至连手指都无法移动。
但最让他们恐慌的是……那灌入到他们心中的恐惧与畏惧。
就仿佛身处昏黑的峡谷之下,深红色的天空之上睁开了一只毫无感情的眼睛。
在它的面前,“自我”都仿佛变得渺小。
而随着“自我”的衰弱——随着那种恐惧感,他们自身的灵能非常明显被压制了。
从教父瞳底噼啪燃烧着的、余烬般的红光,会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巨龙。
教父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开裂,灼热滚烫的光辉从中溢出——像是树根、又像是冰裂纹瓷器一般的暗金色裂痕浮现在教父靠近心脏那一侧的皮肤处,从左侧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
而他深蓝色的长马尾上的束发环、也是自燃开裂。
深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猎猎浮动在教父身后。
光是与他对视,就能真切的感受到摄人的“怒火”。
但教父却没有咆哮、没有怒火,甚至拳头都没有攥紧,表情也完全不狰狞。
因为那愤怒并非是针对他们的……
那是燃烧在骨髓中的愤怒之火。
——是名为“怒其不争”的火焰。
宛如近距离接触熔炉。
皮肤焦干、眼球滚烫、呼吸之时宛如吞下铁水般痛苦。
在黑暗无光的下城区,仿佛有一颗暗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虽然还没有真正继承“熔炉”学派的法术,但距离抵达绞杀的导师所在的区域,也至多不过一个礼拜了。
在这一个月的梦界探险之中,理发师所积蓄起的力量、已经与一个月前截然不同了。
绞杀将他称为,自己所接触过的——最天才的法师。
当初只是学了三天法术的理发师,就能顺利的唤起“怒火”。
那么,在绞杀的悉心指导之下、整整钻研了一个月法术的理发师……
真的还会像是一个月前,法师们聚会时那样脆弱无力吗?
“看来我的宽恕与善意,给了你们反抗我的资本。”
教父低沉的声音变得沙哑。
他俯视着那些跪拜在地的佣兵。
他缓缓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那个大块头佣兵油腻的头发。
熊耳的佣兵,此刻却像是夹着尾巴的狗。
“本不应该这样的。”
教父缓缓叹了口气:“但如今看来,必要的牺牲是需要的。
“愚钝之人不识善恶。只有焦炭才能证明火的存在……
“正巧,‘你们的教父’还没有仅凭自己的意志杀过无码者。这算是头一次……谢谢各位的支持与赞助。”
他说着,慢慢抓住了那个佣兵的头发、修长而生有老茧的有力五指缓缓收紧,将佣兵低垂着的头颅抬起。
教父注视着他惊恐的双眼。
那倒映出火光的瞳孔之中,再没有之前的丝毫胆气。
“我曾听过一句话,先生。”
他那沙哑而低沉,像是被灼烧过的钢铁般的声音缓缓响起:“杀人的时候,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若是有一丝迟疑,你就不该出手。”
短暂的停顿之后。
暗红色的、宛如余烬般的火焰突然从教父的指缝中流出。
——像是铁水般灌入到那熊耳佣兵的身体之中!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体想要挣扎、却一动都不能动。
他右手的义体,就像是被电锯切割一般——在火焰之中绽放出灿金色的流光,无数火星像是烟火般四散迸裂。
处刑持续了大约十秒钟。
当暗红色的火焰散去之时,那人身上遍布教父脖颈之处的那种暗金色裂纹。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焦黑的躯体之上睁开了无数“眼睛”。
“——看来我没有。”
教父轻声说道。
他随手推开那人。
跪倒在地的健壮佣兵,整个人滑落坍塌——摔倒在地之时,断裂成三四截。断面处,还发着暗金色的光辉。而它们正逐渐熄灭,变成赤红、随后是暗红。
……还是不如那次绞杀的法术威力强啊。
他心中感叹着。
但也因为他与绞杀的不同,两人得到的法术也有细微的差异:
教父向着那头猫科灵亲、耳朵像是豹子一样的男人伸出手来。
暗红色的火焰自他右手蔓延而出,像是藤蔓、像是触手、又像是锁链。
它在那人脸前张开,如火焰组成的海星般趴伏在那人面颊之上。
随着模糊的惨叫,他被在地上拖行着、拉到了教父面前。
他伏在地上,泪眼模糊、满怀恐惧的抬头看着教父。
“我会留你一命。”
教父俯视着他,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男人心中又是恐惧、又是迷茫。
……他要做什么?
但随后,教父那沙哑的声音响起:“而且我将给予你……权力。
“先叫我教父。”
“……教、教父……”
男子嘶哑着、发出因痛苦而变形的声音。
“好。”
教父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的教子啊。你是无知之幕的人,对吧。
“既然如此……来陪我玩个游戏吧,以无知之幕的风格。这是你们的首领所喜欢的。”
场上的气氛无比压抑,只有男人痛苦的抽泣与哀嚎声、以及熊耳佣兵遗体留下的噼啪声。
比格和孤狼看着此刻的教父,眼中的恐惧与惊愕完全无法压抑。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之前那个总是眯起眼睛、和他们谈笑风生的老好人……一旦生气起来,居然会变得如此恐怖。
“你们一共有八个人。除了你,和那个大块头之外,还剩六个。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不会问,你们是听从谁的命令来找茬的。但我要你指出,【除你之外】与那个幕后凶手最亲近、最熟悉的人。如果其他人对你的指认没有异议……六个人里超过一半认可这个结果,我就将那个人杀掉。你们剩下的所有人都可以活下来。
“而假如提出异议的人超过一半,我就将你杀掉、然后换一个人来问。”
教父宛如余烬般深红的双眼睁大,里面没有任何感情。
那双瞳孔仿佛一扇传送门——无尽的愤怒化为流火,从瞳孔的另一端源源不断的传来。
“考验你们之间的默契……以及‘忠诚’的时间,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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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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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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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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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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