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破烂不堪的摄影棚,金智秀原地打了个哆嗦,而后微微上拉起围脖,将自己那一粒可爱诱人的唇珠遮挡在围脖中,紧接着缩了缩脖子,大跨步朝着摄影棚走去。
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一宿不说冻成冰棍,也能把你冻进ICU。
不过…
「还真是破啊」
金智秀双手揣进兜里,细细打量着面前这栋破烂不堪,随风摇曳的摄影棚,长吐一口白烟后,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这…确定不会坍塌吗?」
众所周知,李竹贤手上能动用的资金不过十五亿韩币,约合一千万软妹币,虽然片酬方面他只需要给允儿一点点,可剩下的钱仍然让他捉襟见肘。
为了省钱,李竹贤晚上连酒店宾馆都不舍得住,一直窝在这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
而且这摄影棚也是搭建的极为简单,一堆木条围在一起支撑着,外面先是搭上一层塑料膜,用来抵抗狂风,外面便是草席子,麦秸秆等一类农村才有的琐碎产品,拿来抵御寒冷。
有点类似简陋的蒙古包。
可十几天过去,上面的很多地方都破了皮,站在外面,金智秀甚至能听到里面木板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声,一副随时要坍塌的模样让她望而却步。
「算了…」
稍稍思索一阵,金智秀要是咧嘴一笑,大跨步迈了进去。
被砸死也比被冻死强不是?
自从经历过流氓围堵事件,如今的金智秀早已不敢一个人打车回家了,因为那一群流氓给她留下了非常严重的阴影。
可她上前还没两步,紧接着便听到破棚子里传来一阵歌声,虽然传出来的声音很小很闷,但金智秀还是能从音调上分辨出来这是一首类似儿歌的童谣。
毕竟论对童谣儿歌的了解,金智秀可谓是专家中的专家。
可里面的童谣是华语,智秀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冻豆腐~”
“二十六,去买肉~”
“二十七,宰公鸡……”
嗅…嗅…嗅…
越来越近,金智秀闭上双眼挺起鼻尖,还闻到里面传来十分诱人的香气。
「是粥香!怪不得刚刚还冒烟呢!」
又是唱歌,又是做饭,显然棚子里面正在举办派对,这让站在门口的金智秀有些犹豫不决。
「我现在进去的话…会不会打扰他们的雅兴呢?」
这发自内心的善良,早已将金智秀侵蚀的破败不堪,即便身处伸手不见五指,近零下二十度的酷寒下,她也在首先考虑他人,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累赘。
「要不…还是走吧」
刚刚李竹贤说过,他的爸爸和妈妈也在里面,显然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庭聚会,自己一个外人进去不是多余吗?
望着面前这栋屹立在寒风中的破棚子,嗅着里面传来的粥香与肉香,感受着歌声中的欢快…
金智秀知道,这份温馨与自己并无干系,她莞尔一笑,而后艳羡转过身,朝着刚刚的路灯走去。
“嘶啊!”
不过当她再次把小手放进羽绒服侧兜时,一股直击灵魂的刺骨疼痛瞬间从手指传遍全身。
十指连心。
「真是…我的手居然开始长倒刺了呢」
望着自己那葱葱玉手中,食指指甲后面的一排排倒刺,金智秀感到钻心疼痛的同时,也不禁微微张开小嘴,将指甲含在嘴里,试图用唾液浸润它们。www.xiumb.com
北方的冬天和南方不一样,北方的冬天不仅气温低的令人发指,更可怕的还是那冷风中的干燥。
那股干燥就如同撒哈拉中的风沙一样,掠过你身边的同时不单要吸走你的体温,还要带走你的水分。
所以在北方一到冬天,嘴唇干裂出血,手指长倒刺都是习俗平常的事情,毕竟你身上穿的再暖和,双手和脸蛋还是要露出来的。
耳朵、鼻子、嘴唇、手指…
这些突出来的部位总是会首当其冲,手指冻伤还好,智秀还能含在嘴里补救一下,可鼻子与耳朵这些她根本就顾不上。
在冷风长时间作用下,如今的金智秀早已感受不到耳朵的存在,她只当自己耳朵被冻进了冰柜里。
反正又冻不掉~
「还是打车回去吧,回YG去」
即便是放假,YG也是允许练习生住在公司里不回家的。
不过好在幸运女神总不会永远辜负一个人,她才刚回到路灯下,紧接着便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我也算是有些小幸运呢~」
金智秀莞尔一笑,将双手从兜里伸出,如同得了蜜小孩一样兴奋的高振双臂。
“小姐,要去哪啊?”师傅停靠在路边,摇下车窗,看这面前孤苦伶仃的金智秀,不由得关心问道。
“师傅,我……”
可话刚说出口还没一半,金智秀便瞬间愣在原地,瞳孔地震,高振的双臂也缓缓放了下来。
因为这开车的师傅染着一头白发,从颜色发型来看,与那晚酒醉遭遇的白毛混混一模一样。
阴影袭来,刹那间,金智秀变的极为敏感,甚至双腿都不敢挪动一下。
“小姐?你怎么了?”见金智秀仍一言不发,老司机不禁关心询问着。
其实他本无歹意,只不过天生少白头,如今五十岁头发就全白罢了。
“没…没什么。”可如今的金智秀可顾不上那些,在她眼中,这人是好是坏已经不重要,她也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去试探这些。
“突然想起来我妈要来接我,我就不坐车了,真是抱歉,师傅!”强打起精神的金智秀微微后撤,向司机深深鞠了一躬。
“哈啊?你这人真是奇怪!”
见这妞拦了车又不上,司机骂骂咧咧的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
嗡!
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发动机启动声,这条空旷的马路上,又再次剩下了金智秀自己,以及…
头上亮着的路灯。
微微侧过身子,金智秀便倚靠在这路灯旁,她探出刚刚还被含在口中的那只小手,昂起头,轻轻摩挲着如万年坚冰般刺骨寒凉的路灯杆,两行情泪不禁顺着眼眶涌出,而后凝结在了下巴上。
「看来…我只有你了呢,好在你够高够亮…够安全」
金智秀咧嘴一笑,隔着刘海将额头抵在灯柱上,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好累啊…」
“呀!你这帕布啊!”
不过就在智秀刚闭上双眼的瞬间,身后便又传来一阵怒吼声,她转过头,顺着灯光的指引看去,竟然发现李竹贤正在她身后。
可如今的他手中攥着炒勺,身披围裙,若不是那身影一直让金智秀魂牵梦绕,说不定她还真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竹…竹贤欧巴?”金智秀睁大双眼,而后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确认不是幻觉后便追问道:
“欧巴你怎么在这?”
“呀西!你这笨蛋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在这?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为什么还站在这啊?”
两人间隔着一条四车道马路,但李竹贤并没有过去,而是向她招招手,怒吼道:“快回来!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我…我不过去。”事到如今金智秀仍银牙紧咬强撑着,而后向李竹贤摇摇手补充道:
“我等着打车回公司呢!你就别等我啦,快回去吧!”
“呀!你疯了吗?我刚刚眼睁睁看你打车没上去,居然还在这骗我打车?你打个屁的车!”
事到如今,李竹贤居然开始暴起粗口,不过此时一阵冷风袭来,让他瞬间打了个哆嗦。
由于他是匆匆冲出来的,并没有穿外套,所以撑不了多久。
“快过来啊!”李竹贤继续怒吼着。
“我…我不过去。”
“呀!你这笨蛋真要逼我是吧?”见金智秀死不听劝,李竹贤将炒勺向腰后一塞,卡在裤腰带上,眼见马路上没车,瞬间三两步跨了过来,在金智秀惶恐不安的震撼表情中,缓缓将大手绕到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身后…
一把拦腰扛到肩膀上!
“呀!竹贤欧巴!你这是要干什么?”见自己居然像行李一样被他扛在肩膀上,金智秀羞愤交加,探出一对小粉拳疯狂击打着他那坚硬如石的后背。
“干什么?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这么冷的天还站在外面?”被她这么打一顿,李竹贤有些失去重心,他右手环抱住肩上的智秀,左手抚正后腰上的炒勺。愤愤道:
“你是想被冻死吗?”
“我想不想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金智秀声音中满是哭腔,歇斯底里。
“疯子!呸!”听到金智秀居然说出一番混蛋话,李竹贤朝着左侧轻啐一声,继续道:
“呀!若你真不想活了,也别死在我面前,我看不得这些!”
爷爷去世的场景记忆犹新,李竹贤怎么可能看的下去?
但眼见破棚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金智秀有些慌了,她也顾不得李竹贤在说些什么,只得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了,你别带我进去…”
“请求无效!而且我告诉你,我爸妈可是在里面看着呢,若是你再这么疯疯癫癫的…”
话音未落,李竹贤便扛着金智秀来到摄影棚旁,微微侧身便将肩膀上的金智秀放了下来,也许是知晓自己逃脱不掉他的手掌心,双脚着地的金智秀咬着嘴唇,不甘心昂起鹅颈,一脸愤慨注视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
话音刚落,李竹贤立刻便发现金智秀姣好脸蛋上满是泪痕,这可让他犯了难。
总不能把哭哭啼啼的智秀带进去吧?否则爸妈问的话,李竹贤该怎么解释?手上又没有纸,不过好在李竹贤身为首尔大高材生,智商还是想当优越的。
“别动。”
他抄起自己那灰色如土围裙的一角,轻轻擦拭着金智秀的脸蛋。
闻着围裙上那刺鼻油烟味,金智秀不禁攥紧小拳头,心底是那个气啊…
“好了,干净了。”望着自己的杰作,李竹贤颇为满意点点头,而后双手搭在智秀的肩膀上,指了指棚子的木头门,轻声吩咐道:
“我爸妈就在里面,记着…进去了千万别说是我把你扛回来的,你就说是打不着车,暂时先在我这里休息,知道吗?”
语毕,李竹贤再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撩开门帘,搭住金智秀的肩膀走了进去。
迈腿进去的瞬间,金智秀便清晰感觉到,一股猛烈热浪瞬间扑面而来,流入四肢百骸,让她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温暖。
「这…这是什么?」
约莫二十平米的破棚子内,正中央摆放着两张木板床,其中一副木板床上叠放着李竹贤的衣物和被褥,整整齐齐,一眼便能识别出这是他平时睡觉地方。
电褥子的线条都漏了出来。
另一张床上铺盖着一层硕大无比的砧板,砧板上有一坨脑袋大的面团,装着馅料的不锈钢盆,一对小臂长的擀面杖,此时,李竹贤的父母正手握它们,一个一个擀着巴掌大小的面剂子,整齐划一,而在这张摆满食物的木板床旁,两口大锅正在电磁炉上咕嘟咕嘟冒着泡。
金智秀踮起脚尖,抻着脖子朝两口锅看去,发现一口锅中正熬煮着五彩斑斓的粥,另一口锅中则满是沸水,空荡荡的不知要煮些什么东西进去。
嗅…嗅…嗅…
智秀再次昂起鼻尖细嗅着,而后便瞬间睁开双眼,惊喜异然。
「就是这个味道!我刚刚在外面闻到的粥香就是源自这里!」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粥,但金智秀知晓,这一定很好吃!
“小贤啊,家里来人了还不介绍介绍?”父亲李文峰还是第一次见金智秀,自然颇为好奇询问着。
不过此时的他身着和自家儿子一样的土围裙,一脑袋大光头推的干干净净,两只大手飞快运作着擀面杖,哪里有大老板的味道?
“噢!老爹,这位是…”
“欧莫!这不是金智秀吗?”李竹贤话刚说出一半,母亲韩熙贞便立刻打断他,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轻声回应道:
“文峰啊,这是金智秀,是南韩人,咱儿子电影中的女主之一~”说完,她还向老公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头,在李竹贤和金智秀看不见的死角。
“噢!原来是这样啊~”接收到老婆的信号,老爹咧着嘴哈哈一笑,紧接着回过头看向一动不动的李竹贤,不禁笑骂道:
“呀!你这笨蛋儿子,家里来了客人你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让人坐下!”
“啊?噢!”听到老爹这番话,李竹贤从木板床下抽出小马扎,金智秀先一步接过,而后将其熟练展开,翘起小屁股做了下去。
见金智秀一个韩国女人居然这般熟练坐马扎,父亲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又继续催促道:
“你就让人家这么干坐着?”
“差点忘了!”听到老爹这番话,李竹贤一拍额头,紧接着站起身,拿起勺子盛了满满一碗粥,将其递到金智秀面前。
“这…这是什么?”
“腊八粥~”李竹贤将粥碗递到金智秀双手中,继续道:“今天是阴历十二月初八,在我们国家叫做腊八,每当到了今天,我们都会喝腊八粥纪念的。”
“腊…八…粥?”
听到人生中第一次遇见的词汇,金智秀不由得扬起眉梢,茫茫然然,表情十分可爱。
“喝吧,这锅粥很补的,对女人来说,大枣,红豆什么都有,快吃吧。”
“内…”
金智秀唯唯诺诺捧起粥碗,用塑料小勺轻轻剐蹭着边缘热粥,而后十分新奇的含入口中。
“这个味道…”
“好温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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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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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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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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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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