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希冀,便是愿他能带着对我的恨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与我寻仇。太白星君为我求来的保命符,终是给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嘭,嘭嘭。ωωω.χΙυΜЬ.Cǒm
沉闷的巨响随着几道耀眼的光芒在空中炸裂开来,在漆黑的夜空下绽放出一朵朵五彩的花火。
嘭,嘭,又是接连几声。我烦闷的将被子拉高些,盖过头顶,好吵。
眼前由黑专白,豁然清明。“凌儿还要睡多久?”温柔如水的声音,听进我心里却凝结成了冰凌。我微微睁开眼睛去看他,萧承璟着一袭水蓝色长衫,玉冠束发,俊秀挺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以为你不来了。”
从城门回来,我便一直浑浑噩噩,就算醒来也一直躺着,不想动弹。仿佛动一下,全身都是痛的,灵魂被剥离的痛楚,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发丝。
说来也怪,萧靳川死了,魔君竟没有按照约定夺舍,而是销声匿迹起来。我百思不得其解,又找不到太白,只能耐心等着帝君的消息。
萧承璟将我安置在皇宫的一所偏殿里,他每日都会来看我,吃穿用度每一样都是经他精挑细选才会呈给我,什么都依着我,就是不许我出去。我终于成了他养的一只金丝雀,没了自由。
“重要吗?”他呵呵笑着,手臂穿过我的肩背,将我从榻上捞起来,轻柔的靠在他胸口,一面拍着我的背,一面在我耳畔温声细语道“凌儿不要睡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呵,去哪儿?去参加他与凌菲妍的婚礼吗?今日是他们的成婚大典,也是立凌菲妍为后的日子。她终于得偿所愿的母仪天下了。
他拥着我,帮我穿戴好外衣,又将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系好。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灯笼提在手上,另一只手握着我,掌心有暖暖的温度传来,我却还是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
皇宫内张灯结彩,漫天喜色,丝竹入耳,热闹非凡。而这一切他恍若未闻,只紧紧握着我的手,晶亮的眸子映着点点烛火,深邃悠远。他拉着我,出了宫门,上了马,一路向北。
“我们去哪儿?”我忍不住问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去陪那些朝廷的大臣们吗?
他登基的时候我昏迷着,听宫人说登基那天人山人海,很热闹。新皇继位,百废待兴。他每天只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看看我,说不上几句话又会被人叫走。偶尔有空拂琴给我听,不急不躁,一如往常恬静如止水。今日是他的成婚大典,又要立后,怎么衣服也不换,还拉着我到处跑。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笑而不语,卖起了关子。我遂也不再去问。
马背一路颠簸,我缩在萧承璟的怀里,他宽大的披风自身后将我紧紧裹着,时不时低下头睨着我笑,似乎心情不错。
随着他手上缰绳一拉,骏马凌空踢起一双前蹄,嘶鸣一声,稳稳的停驻下来。我看了一下周围,应该离皇城很远了,依稀能看到不远处有泯灭的灯火环绕。
“前面是山路,不能骑马,要下来走了。要不……我背你。”他率先下了马,向我伸出手来,眼里闪着晶亮的光。
“不用了,我撑的住。”我跳下马背,绕过他向前去,与他拉开些距离。无所谓恨,只是心如死灰,一片宁静。
我听得到他轻微的叹息,指间传来一点温度,他握着我的手,不容我拒绝“山路崎岖,跟紧我。”我复不再挣扎,沉默的跟在他身后,向着那抹光亮行去。
我突然想起在山林迷路那晚,阿锦行在我的前头,我害怕的想去拉他的手,他不肯,只让我拽着他的衣袖,还面红耳赤了好一会儿。
阿锦,我的阿锦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吧!
“到了!”
恍惚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间山野小院。门前有精致的花型瓜灯,明亮耀眼。走进去,院子不大,一间正房,几间耳房,外面用青竹围了一圈篱笆,圈出一方僻静之地。院里栽了很多的梅花与青竹,郁郁葱葱的爬满枝头,还未入冬便开的如此繁盛的梅花倒是少见,花竹掩映自成韵味。他好像很喜欢梅花。
院里铺了一层细密的鹅卵石,一直延伸到月台,月台旁有一棵诺大的凤凰花树,茂盛的枝叶下垂着一架竹木秋千。悠悠荡荡,与廊檐下一排排迎风摇曳的灯笼交相呼应。温暖的光晕驱散了夜里的寒凉,无端地生出几丝熟悉感。
“凌儿喜欢吗?”他激动的拉着我,将我安置在秋千上,轻轻推着我。夜风柔柔的混着他的声音,“时间仓促,只想到了这些,凌儿若还喜欢别的,明日再慢慢弄。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他笑着。
“你让我搬来这里住?”我有些吃惊的回过头看着他。毕竟在皇宫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看着我。左右我对一切提不起兴趣,倒也不觉得烦闷,只是不耐烦那些宫人一个个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的模样。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到我身侧,执起我的手,呵了口暖气,轻轻磨砂着。“不是你,是我们!”
呵,璟公子为了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凌儿在皇宫待的不开心,我又怎会不知。不过现在好了,今天开始,我便可以永远陪在凌儿身边,再也不分开了。”他说的笃定,满目柔情化作氤氲的水汽将我包裹住,温暖清润。
“今夜,你不回去?”我望着他,不解。
他失笑,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些。“凌儿,这是我们的家,你让我去哪儿?”
家,呵。我的亲人,朋友,爱人都不在了,我还有家吗?
家是什么?是偏安一隅的窝,还是自欺欺人的所?
“可是,菲妍她……”大婚典礼怎么能没有新郎官,何况他是陛下!
他放下我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院里的梅花,浅笑。“菲妍想要的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六宫主位,如今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陛下,入主后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陛下?”我不懂,不是他吗?
他看着我狐疑地模样,摇了摇头,将我拥入怀中。“我说过,什么皇权帝位,功名利禄都不是我想要的。这江山,谁稀罕谁拿去好了,我只要你!”手臂的力度更紧了一些,我伏在他胸口,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
萧承璟没有继承帝位,那今上是谁?萧靳川处心积虑夺来的天下就这么拱手让人了?魔君没有夺舍,他又去了哪里?萧承璟到底要做什么!
我看着他,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隐隐泛着一层雾白,他沉静的脸上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
“我困了。”
“嗯,我带你去休息。”
他将我打横抱起,去了里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寻常的生活用品,朴实无华。他大概是真的想与我过普通人的日子吧,简单,满足。
我苦笑。若是凌楚楚的话,这样的生活应该会很幸福吧。她想要的温存,她喜欢的人,这一切萧承璟都为她做到了。可我终究不是,也不愿……
萧承璟没有要走的意思,合衣在我身侧躺着,长臂环过我的身体,抱着我,只是抱着,没有其他动作。微喘的呼吸呵在我的侧脸,柔软的像春日里的一股暖风,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凌儿,我爱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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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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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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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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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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