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十来个战士,同样安静的趴在草丛里等待命令。
他们所处位置是一座三面断崖的陡壁,前方不远处正是那条长满了灌木的干枯河床,小鬼子布置的炮兵阵地也在那里。
为了避免大部队行动被日军发现,连长将侦查连剩下的人分成了两部分,让李双贵手下的人暂编入三排,尽可能靠近日军阵地,监视对方的动向。
另一部分则在西南方一公里处日军阵地的另一边,两拨人以步话机联络,互为倚靠随时准备策应。
山顶上怪石嶙峋,大大小小的石头倒是可以提供较好的掩护,可这也生长了许多刺叶藤,那些个带绒刺的小叶子皮肤碰之即红,让人刺痒难耐。
没办法,再往前就是小鬼子的布置的防线边缘了,走出去很可能就会被发现,挑来挑去也只有这里最适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此时距离日军开始展开阵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但那边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要不是从望远镜里还能依稀看到河床上的那些火炮,以及穿梭在其中的日本兵,李双贵都以为小鬼子已经跑路了呢。
“不对劲啊老焦,鬼子怎么半天没动静呢。”
“那咋办呢?要不咱往前挪挪?”旁边的三排长一个劲的抓挠着小臂,很显然是被刺叶藤折磨得够呛。
周围那些士兵差不多也同样如此,再加上头顶毒辣的阳光炙烤,这滋味要多好受就有多好受。
“挪个屁啊,你想挨枪子儿吗?老实待着吧。”
李双贵没好气的答应道,前面就是开阔地,就这点人出去还不够人家机枪一梭子。
“我是说鬼子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从他们到这到现在都过了半个小时了,在干嘛呢?”
“我上哪知道,要不你去对面问问那些孙子?”三排长狐疑看了一眼,瘪瘪嘴表示不满,恼怒的他将袖子尽量拉得下来些,尽量遮住外露的皮肤。
这该死的潜伏地点也是这个李光头找的。现在大伙儿被刺藤折腾得要死要活,这小子还在这说些屁话。
自知有些理亏,李双贵没有理会他的抱怨,继续举着望远镜观察。
就在这时,两架B17空中堡垒慢慢降低飞行高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过眼前的这片空域。
“来了!”三排长双手握紧,望着天空兴奋不已。
“嗯?这声儿听着有些不对啊…”
李双贵有些狐疑,当年在滇西被小鬼子飞机炸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声音。
随着飞机引擎那阵阵轰鸣逐渐远去,航空炸弹刺耳的尖啸声却在头顶响起。
休…
直到看到那一颗颗黑色的物体出现在眼中…
李双贵吓得目眦尽裂,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便在耳边炸响!
轰!
轰!
轰…
此刻的天空中仿佛下起了雹子,紧接着炸弹一朵接一朵在地面炸开了花!
气浪如同飓风般在树林中肆掠,数不清的树木被这摧枯拉朽式的冲击波给掀翻…
呼呼…!
动静虽然大,500公斤级的航空炸弹那恐怖威力确实吓人,但他们投弹的位置却是偏得离谱。
地面犹如地龙翻身不断地震动,仿佛快要裂开,李双贵一行人被气浪震得东倒西歪,强大的空气压强使得耳膜都快要被撑破似的。
这一轮轰炸确实落在了河床附近,可离小鬼子炮兵阵地却还有些距离,大部分都他妈扔在李双贵这支小队前面了。
甚至最近的一颗炸弹居然离他们所在山坡不到五百米,所有人都被震得耳鸣眼晕胸口发闷。
若不是运气好选了个有巨石堆做掩护的高地,光是那恐怖的冲击波就得让这群人饮恨西北了。
李双贵摇了摇发闷的脑袋,用力从地上撑起来,此时的他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张大嘴巴干呕了好几下,差点没吐出来。
定睛一看,身边同伴都差不多这德行,大伙儿着实被这一轮轰炸给弄得不轻。
“老焦,你怎么样?”
“啥?”。
“问你怎么样!?有事没事?”
面对李双贵的叫喊,三排长一脸懵逼,光看到对方张嘴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脑袋里全是嗡嗡的耳鸣。
“张开嘴,大口吸气…”李双贵提醒了一句,无奈之下只好挨个检查同伴们的情况。
不过好在没有出现人员伤亡,队员们只是被震得头晕目眩,可那些炸弹算是白扔了,河床当中的鬼子炮兵压根没事。
“李大个儿,这咋回事啊,怎么飞机在炸我们呢?”稍微恢复过来的三排长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子飞机干的好事。
“我他妈上哪知道,要不你去天上问问他们!?奶奶的…”
李双贵愤愤不平用同样的话回怼了一句,要是有个大喇叭他指定要骂死天上那些开飞机的混蛋。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步话机突然响起:“zizi…呼叫…zizi…呼叫狼仔,收到请回答…”
三排长急忙拉过背后的步话机放在耳边:“收到,请讲!”
“刚刚收到指挥部的消息,轰炸机那边燃料快要耗光…zizi…他们准备返航……
zi…轰炸坐标有误差…zi…需要…准确信号标识…你们……zizizi…能否…”
“什么!?请重复指令!喂!喂?妈的…”三排长恼怒地拍了拍步话机,本来耳朵就被炸得失聪了,嘈杂的电流声还滋滋作响,根本听不太清楚对方在讲什么。
或许是受到轰炸冲击波的影响,无线电信号断断续续,听了半天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原来轰炸机编队因为是满载弹药执行任务,又要以最快速度抵达目标上空,并没有满油状态起飞。
再加上日军一直未开火暴露位置,他们只能根据坐标情报盘旋在上空等待时机。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机上的燃油也逐渐见底,再不走就飞不回去了。
迫于无奈,所以机组人员才驾驶其中两架B17在河床大致范围投下炸弹,希望能有所斩获。
不过很可惜,这一轮轰炸并没有对日军造成太多实质性影响…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无线电技术,机载无线电很难和前线的单兵步话机实现实时沟通,除非地形合适没有信号阻隔,飞机又处在低空盘旋时才可以,但显然这个时候并不具备这些条件。
他们都是通过指挥部的大功率收发电台转接信息,不仅速度慢,对于战场上的任务引导也是极为不便。
没办法,谁让这片区域才容易隐藏队伍行踪呢,原本还指望敌人自己开火暴露位置,谁知道那群小鬼子这么沉得住气,轰炸机的飞行员纯属无奈之举。
而现在还剩最后一个机会,就是赶在轰炸机编队撤离前趁乱接近日军队伍,把信号弹或者烟雾弹打进鬼子炮兵阵地上。
只有这样才能给空中的飞机准确指引,否则这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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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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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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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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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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