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拜尔跪在地上,双手举着长香高于头顶,慢慢躬身拜了下去,这样的话语,从来都是别人厚着脸皮拍他的马屁,此时此刻在自己口中说出来,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男人忍着不适,吸了口气后,继续轻声说下去。
“哈拜尔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过来拜见神灵,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长香飘着澹澹的青烟,被哈拜尔插到了红烛中间,依着资料中学来的动作,又是一番三跪九叩。
外面上百人持着武器,屏气凝神看着自家老板,在他们眼里,古老的祭祀动作是充满神秘仪式感的。
哈勃、露西、徐美婷三人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他们亲身体会过那寒冰之中隐藏的道观是何种的诡异恐怖,那个从神像中漂浮而出的身影,又是如何的威严。
如果有选择,他们更愿意什么都不需要,安安分分待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享受温暖,而不是站在这里跟这群佣兵拿着武器对着神灵。
‘但愿那位神灵能看我们眼熟……别将怒火倾泻到我们头上。’哈勃站在二女前面小声都囔。
至于电影中那什么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他想都不会去想,那是拍给充满中二幻想的小年轻看的。
……
相对外面的气氛凝固,无数视线交织的冰川之内,隐匿一片茫茫寒气里的建筑,一个须髯花白的老道士拿着扫帚清扫着庭院,小姑娘从他面前过去,打了声招呼。
“青虚道长好。”
过去几步,又倒退回来,“道长,大哥哥在哪儿?”
“你又跑出去看那什么呆头呆脑的胖鸟?”年老的道士停下扫帚,笑呵呵的问着,随后指去大殿后面,“在那边,跟那条蛟龙在那栽树呢。”
说完,摇头叹了口气。
“好好人不找,跟一条蛟龙腻歪,估摸是受了孙正德那厮的影响。”
小姑娘吐吐舌头,赶紧跟着这刚刚醒过来,还有些湖涂的老道士告辞,蹦蹦跳跳的穿过庭院,看到旁边那仰头的石牛,‘啪’的一下在牛蹄上拍了一巴掌。
“还看什么,又没月亮。”
石牛裂出无数裂缝,露出青黑色皮毛时,那小姑娘早已跑的不知所踪,气得老牛跺蹄子哞哞叫了几声。
跑去大殿后面的小姑娘,有些喜欢现在的日子。
她曾也老去,可还是这副年轻的相貌和身子,才能让她回到被大伙宠爱的感觉,无忧无虑,嘻嘻哈哈也没人责怪。
来到后殿,好几个道士坐在一颗大树下打坐入定,云龙飞鹤玉晨,还有一个胖乎乎的道士,拿着大哥哥之前拿过的东西,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正看得入神。
“哇!”
小姑娘悄悄来到后面,双手呈爪放在两颊,张大嘴瞪大眼眶,突然喊出一声,把那胖道士吓得原地蹦跶起来,手里的那东西也啪的摔在地上,亮晶晶的闪烁几个衣着暴露的蛮夷女人搔首弄姿。
“啊!”
原来的吓人,顿时变成了惊吓,小姑娘直接捂住眼睛,叫声里那掉在地上的东西彭的化作一团火光,被她用法力给烧没了。
胖道人赶紧扇着袖子,将火扑灭,颇为可惜的将那叫手机的东西捡起来。
“你吓本道就行了,为何还要将它给烧了,多好的东西啊,本道还从未见过呢。”
“谁叫你看那么下流的画面。”小姑娘其实并不小了,该知道的也基本知晓,毕竟曾经也老过一些年月。
“呐,你这就说错了。”胖道人周身卷起徐徐清风,袍袂抚动间,他脸色严肃的将黑乎乎的手机揣进袖里,“巧儿啊,男女虽有别,可终究是人伦大事,你怎么也是天师府出来的,该知讲究天道自然,这种事怎么能是下流呢?对吧?”
“鬼扯。”巧儿将脸偏去一边,双手环抱胸前:“等会儿我就告诉大哥哥,你拿这玩意儿尽看一些下流的东西。”
“喂喂,我看归看,可人品还是在的,你岂能污蔑。”
胖道人似乎还是有些怕这小姑娘过去告状,赶紧道:“跟你讲,往日本道对你不薄吧?一个人好不好,端不端正,从平日就能看出,你看看我?”xǐυmь.℃òm
巧儿瞥了他一眼,上下打量:“没看出。”
“怎么能没看出?我驾车可好?”
“有什么干系?”
“大有干系,一个人好不好从他驾车的技术就可看出来。”胖道人抚须仰头望去上方冰洞穹顶,“你看本道驾车多少年都没出过一次事吧?这说明什么?说明本道真知灼见,事事预料在前!一个驾车好的人,对周围方向、距离把控那是方方面面的到位。
还要懂得随时停车,也要会停车,停车那可是有智慧的,一往无前那叫莽夫。还有还有……容本道想想,对了,驾车之人胆大心细,知进退,那叫一个有勇有谋,让人上了车,不会有紧张感,还能感到自然无比,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那都有讲究的。所以,拥有刚才本道说的那些,你还会说本道是那种下流货色?”
对面,巧儿小脸全是震惊的表情,微张着嘴,久久都没阖上。
好一阵反应过来,呸了他一口。
“你最好是在说驾车!”
然后,是一声:“谁在说驾车?”的话语从后殿的侧门传出,胖道人、巧儿齐齐看去,陈鸢推开门扇出来,身后还有白素素跟着。
“大哥哥,刚刚胖道长在看……”
一旁,胖道士抬手就将小姑娘的嘴封住,另只手连忙挥了挥袖子:“东家,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
陈鸢已非当初老人的模样了,一身青衫白袍,除了些许短浅胡须,已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看去周围,以及倒垂的冰峰。
“选择人间之路,比我想象的要难上许多。好在,这条路我已经走过来了……”
后面的话顿了顿,陈鸢目光忽然看去庭院方向,他身后的白素素皱起秀眉,低声道:“先生,来了好些人,气息上都是蛮夷之人。”
“嗯!”
巧儿点头附和:“我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蛮夷女人跟着,看她可怜,帮她治好了身上的伤势,这会儿怎么突然多了一些人……咦,竟然还摆上贡品了。”
“不用理会他们。”
陈鸢收回视线,接下来他要着重矗立殿中的神像,让依附神像而活的人杰们能踏出石头身,重新行走这人世间。
当然,这只是神魂罢了。
不久,陈鸢踏入大殿,站回正中的神台前,摊开了双手,殿里渐渐刮起风来。
……
寒风吹过寒气鸟绕的冰川、大地。
一众屏气凝神的佣兵心浮气躁起来,视野前方跪伏的老板身子似乎坚持不住,微微颤抖着。
面前的桉几上,插在香炉的香烛挂着冰霜早已熄灭。
伏在地面的哈拜尔,牙关紧咬,两颊一鼓一涨,眼睛直直看着地上的冰雪,眸底布上了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应我!”
他轻声呢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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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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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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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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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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