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僵被淋了一脸,皮肉‘嗤嗤’作响,嘶吼着扭动想要挣脱,压着它身上的神符犹如天罗地网般从头到半截身子封得严严实实。
飞鹤降下院墙,孙正德也跟着降下,身子肥硕在墙头重心不稳,失衡的双臂挥舞几下,然后‘嘭’的一声摔趴地上。
“叫你平时多练轻身的功夫。”飞鹤看了看他,摇头的说了句,手中一枚黄符轰的燃起火焰,念念有词打去飞僵额头,法光闪烁,却并没有将其降伏。
“吸食人血,它道行比之前强了不少,寻常符箓对它没用。”飞鹤比之青虚、玉晨等人修为较低一些,擅长的还是炼丹、医道一途,看着符阵里的僵尸有些束手无策,不由看向过来的陈鸢,“陈道友,还是劳烦你用那柄法剑,将它除去吧。”
陈鸢点头,伸手半空一抓,厅门前悬浮的月胧,化作一道黑影飞入他手中,斜斜垂去腿侧。
看着挣扎扭动的半截尸体,陈鸢叹了口气,其实说到底,面前这个飞僵生前也算可怜人,如今已成祸害人的僵尸,不能不除去。
嗡!
剑锋一划,陈鸢反手拿剑,猛地刺进狰狞的头颅当中,挣扎的尸身抽动几下,大量阴气顺着七窍溢了出来,散去空气里。
“先生!”
“高人?”
厅门微微打开缝隙,秦同善探出半张脸小声问道,众人在厅里待了片刻,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这才有了些许胆气,秦同善心里念着妻儿,便大着胆子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正见到高人一剑将僵尸钉死地上,才敢开口喊了两声。
“出来吧。”
陈鸢侧了侧脸,朝他唤了声,前者赶忙闪身出来,小心挪着步子靠近一段距离,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地上那面容可怖的僵尸,小声问道:“高人,两位道长,它死了吧?”
“本就是死的,只不过让它重新安眠。”孙正德纠正他。琇書網
秦同善不敢反驳,连连点头,也问起心里的疑惑:“那它为何要来找我家里?”
那边,飞鹤看了眼陈鸢,陈鸢沉默了片刻,看着地上的半截尸体,目光落去不远的年轻人身上:“因为……它就是你二伯。”
“什……什么?!”
秦同善睁大了眼眶,微微张合嘴,指着地上的恐怖尸体,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好半晌,他才清醒了许多。
“高人……你莫要说笑……这怎么能是我二伯……”
“是不是,你过来,再看看。”
飞鹤上前将他拉到尸体近前,秦同善吞着口水,依旧不信的表情,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僵尸面容,纵然尸变狰狞,可生前的模样轮廓,多少能看出一些的。
秦同善脸上不信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指着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开了口。
“真……真的像……我二伯……怎么……怎么会这样……”
“你爹养福尸。”陈鸢将他拉过来,也说出心里的猜测:“……你二伯应该是被你爹活葬的,用来当做福尸旺家中财运,不然,你家为何十几年间,从一贫如洗就变成一县豪绅?你兄长也知晓,帮助你爹做事。”
“那……那为何要迁坟?”秦同善眼下已不是害怕了,而是惊的不知该做什么。
“因为福尸需要养……你是秦家子嗣,血脉相通……你爹让你来……”
“别说了……”
秦同善一脸不信,红着眼睛朝陈鸢嘶吼:“别说了!!我父兄都不见了,如何会是他们做的!”
“有没有想过,他们察觉事败,已经逃遁了?”
“那我妻儿呢?”
秦同善这话让陈鸢和飞鹤都皱了下眉,他们只能猜到对方可能察觉事败逃走,可没想过秦同善的妻儿也一并失踪。
难道不是逃走?
带着一个妇人和孩童,显然只会拖延逃遁的速度,正常情况下,就算杀了妇孺也不会带走,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父子二人并没有离开。
“你父兄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儿?”
“……丫鬟和我嫂嫂说,我爹和兄长最后在后院待过,高人,你不会想说,我妻儿是被父兄带走的?”
秦同善此时情绪有些紊乱,但仍旧有些不信的摇头:“我父兄待我极好,什么都让着我,从不让我做事……更不可能对自己孙子和儿媳怎么样,先生莫要乱猜。”
“去看看就知。”
陈鸢与飞鹤、孙正德对视一眼,带上地上已没了动静的僵尸迅速赶往后院,秦同善紧跟后面,叮嘱厅里所有人不要出来,其实他不想让嫂嫂还有侄儿看到高人所说的那一幕。
不多时,过了后院的廊桥,一入后院月牙门,飞鹤摸出罗盘辨别方位,“养福尸,必然接触过邪法,身上定会有邪气。”
他说着,循着指针缓缓摇摆的方向,压着步子靠近,待到右侧一栋厢房时,飞鹤停下脚步,抬起脸来,手指一抹双眼,面前的厢房上方,有着一股淡淡的黑气盘旋。
“就是这里!”
“此屋是何人居住?”陈鸢没有偏头,望着屋子向秦同善问道。后者摇头:“这里没人居住,里面是秦家历代先人灵位。”
“哼,恐怕你家历代先人牌位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陈鸢推开紧闭的门扇,里面焚香袅袅,两张蒲团,正对面是一张供桌,上面有黄绸铺砌的阶梯,每一阶上都立着两三面灵位,刻着秦家历代先人的名讳。
可在陈鸢香火之力下,视线中的这些灵位,附着的都是一缕缕阴邪之气,化作一张张怪异的人脸朝他发出渗人的低吼。
“一帮阴魂被养在此地,充当犬牙!”
陈鸢掐着法诀抬袖一拂,香火之力犹如火焰般扫过上方一面面灵位,常人无法看到的视野里,狰狞嘶叫的阴魂被香火包围,一点点火星里化为灰烬。
祖堂内顿时阴风阵阵,让秦同善惊惧躲在飞鹤身后,他只看到陈鸢挥袖那么一挥,先人灵位都在摇晃,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阴风在屋里徘徊,隐约间,他还听到风里有许多道凄厉惨叫声,让人心里发慌。
“先生,你做了什么?”
“秦福主,别怕。都是一些窃据你家香火的阴鬼。”飞鹤并没有点破,直接说是他爹养的一群鬼怪。
“这里已破,想必你父兄已经知晓我们来了,走吧。”
陈鸢绕过供桌、神龛,径直走去后面,果然,神龛背后,是一尊怪异的独眼佛像,张开四臂,口中有着四颗獠牙交错,透着一股邪性。
而侧面,则有一道内门,不用寻找都能看到。
“拜邪佛……你父兄,恐怕还有很多事瞒着你呢。”飞鹤端详这佛像,浑身有着难说的业障,应该是用来替他父子俩挡灾的。
那边,陈鸢抬手一点,对面那道门扇,上面有着一道光芒破开,随即‘吱嘎’一声向内缓缓打开。
是一条斜斜向下的石阶,墙壁一盏盏幽蓝灯火摇曳,有种通往幽冥之地的错觉,让秦同善打了一个寒颤。
飞鹤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想不到接了一个迁坟的事,竟引出这么多秘密出来。
“你们先帮我,这尸体太他娘沉了!”孙正德搬着半截尸体,累得一屁股坐在佛像前,然而,看到三人直直走进门内,急的大叫,也不管尸体了,操起桃木剑紧跟在后,一起步入里面一片幽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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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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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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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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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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