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听奇闻而来的城中远处的百姓,垫着脚尖伸长脖子眺望,看到远处庙侧枝繁叶茂的大树,顿感神奇。
“当真长出一颗大树,记得四日前,我还打这里过,那时根本没树!”
“会不会是那驼背的庙祝趁夜半时分,偷偷栽上的?”
“瞎说,那么大一棵树,就算十几个人也不可能没一点动静,这附近百姓难道全都听不到?”
“过去看看土是否翻新便知!”
絮絮叨叨的市井闲谈自然也令得旁人想要一探究竟,人潮一时又开始汹涌起来,朝着披红挂彩的‘神树’涌去。
也有虔诚的香客,提了装有香烛的篮子,步入祠堂跟在其他香客身后跪下,祈求平安,或求取钱财、家宅安宁一类。
人群里,一个孩童磕完头起身出来,偷偷望了望周围,明显没见着那神像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挤着涌来的人群出了真君庙,飞快往南跑回家去。
承宁坊位于城南大街,小孩一口气从庙里跑回家里,累的气喘吁吁,推开院门,父亲正坐在檐下喝水,见儿子回来,摸了摸他小脑袋。
“跑这么急,干什么去了?咳咳咳……”
说上几句,汉子猛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孩子乖巧的将地上那碗温水端起,捧给父亲喝,轻声道:“我去真君庙给爹爹祈福了,听外面人说真君庙很灵验,前日更是凭空长出一棵大树呢。”
孩子话语天真无邪,也懂事,让汉子高兴的将儿子搂了搂,他自然是不信这些的,自己这病也有时日了,要是神仙有灵,拜了那么多座庙,看了那么大夫,也早该治好,岂会拖到如今,不能出去找活,家里也没了钱使唤。
一旁,孩童见父亲沉默,以为是他不信,便说起昨日他偷偷去庙里的事。
“爹爹,孩儿前日还看到一個人,旁人好像看不见他,就站在庙门,跟里面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还穿着一样的衣裳,会不会就是真君啊?”
听到这话,男人回过神来,连忙捂住孩子的嘴,虽说他不信这些,可终究怕真有什么东西让孩子给看到了,说出话引来麻烦。
就在这时,敞开的院门,一个妇人端着簸箕满面春风的回来,看到爷俩在檐下嘀嘀咕咕,脸色沉了下来,不知嘟囔了什么,施施然走去灶台。
父子俩也就不敢多说话了。
……
“香火成道果然比修行来的快……”
此时的真君庙里,烟气袅袅飘过神台上的神像,陈鸢宿身神像,比之前魂魄更加凝实不说,隐隐感觉到有法力开始积攒,与神台下方的身躯的联系,也越来越清晰。
从神像双目望去,能看到每个从庙里进出的百姓头顶,有着祸福的颜色,漂浮黑云既是有灾祸而来,若有红色烟气,则是危险临近,倘若是人身后出现淡淡金色光晕,则说明不日有贵人相助,或是好运连连……
不过陈鸢还看得不是很透彻,但这方面他第一次接触,颇为新鲜,尝试着伸出手,将一个虔诚的老妇人头顶一朵黑云拨去,刚刚积攒的法力便去了些许,那老妇人头上的黑云也淡薄了下去。
反哺而来的,便是老妇人这两日过来还愿,脸色喜气洋洋,精神头比之前来时好了不少,供奉的香火,叩拜的虔诚,都化作一缕缕丝线飘来神像。
这就是立庙坐食香火的好处,难怪乡野之间多有吸食香火气的山精野怪。
感受到那丝丝反哺的东西,陈鸢能感觉到之前会的法术,能在香火之力下挥使,就是不知效果还会与原来是否一样了。
“今日那小孩怎么没来?”
这又是第三日了,除了前两日他还看过那孩子过来,到今日却是没有他身影出现,能有生人看到他,那可是少有的。
‘小孩子心性,热头劲儿一过,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事。’
眼下重新积攒了法力,陈鸢试着重新唤醒关张他们,但还是没有反应,想着沉入神识去往另一方天地的真君观,可试了几次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难道还是需要回到人身才成?’
‘那如果我重新雕琢木雕呢?’
有了这念想,陈鸢等到夕阳落山,庙里香客渐渐离去,天色渐沉,庙侧的客房亮着昏黄灯火有着孩童嬉笑说话飘来。
夜深人静。
陈鸢飘出神像来到庙侧的空地,听着那边渐渐睡下的徐怀遇一家,来到无古柱前,抬头仰望了片刻,伸出手触及上面浮雕。
随意从浮雕挑出一人来,想要雕琢,可惜没有动静,反而令得无古柱颤抖起来。
还没等陈鸢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根树枝鼓起了一个小包,随后慢慢鼓涨变大,扭动着显出了些许人形的轮廓。
难道是用这种方法雕琢?
不过看到这一幕,陈鸢忍不住失笑起来,这跟结出人参果相似啊,他再次抬手按去上面,渡去法力,顷刻间,那人形的轮廓更加清晰,显出了衣袍、面容,呈一手握着葫芦,一手握着宝剑,横卧喝酒的姿态。
只是传给陈鸢的气息,很微弱,不像自己亲手雕出来的那般可以直接显化。wWW.ΧìǔΜЬ.CǒΜ
‘或许还要等些时日吧。’
大抵这样想着,陈鸢在周围渡步走了一圈,老牛、鬼仆王兆远像是跟着巡视领地一般在后面转悠。
“不用跟着,待过几日法力再恢复一些,我去城隍那里看看,顺道见见还在城里的天师府道长。”
让一牛一鬼散去,陈鸢重新回到神像内沉睡下去,养一养今日的香火供奉。
清月被夜云遮去。
冷清的街道上,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双小脚跨过青石铺砌的地砖,孩童的身影从黑暗里跑出来。
待看到前方只有一处灯火亮着,孩童停了停,见是真君庙,捏了捏小手,还是冲了进去,红着眼睛,推开殿门。
“真君,你赔我爹爹!”
正是来了两日的孩童,他指着前方神台上的神像,哭喊起来。
“我这两日都来拜你,为什么不保佑我爹爹啊……他从来不做坏事的……为什么要让他死,你不是很灵验的吗?为什么拜了你,我爹爹还是死了啊!”
孩童的哭声回荡祠堂,泪眼之中,那神像目光威凛,像是活人一般注视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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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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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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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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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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