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穿过热闹的镇上集市,老牛驻足客栈门口时,店家伙计见到回来的陈鸢,赶忙上前相迎。
“客官回来的正是时候,你那间屋里,都快打起来了。”
打起来?
陈鸢一脸发懵,不是让孙正德带师父离开吗?怎么就打起来,他让伙计帮忙看下牛车,踏着楼梯‘蹬蹬’的上了楼,推开房门,就见胖道人趴在桌上,师父踩着一张凳子,将他手反撇在身后,另一只手按着孙正德脑袋压在桌上,一句一句的叫道:“去不去?!去不去找老夫徒弟?!”
胖道人涨红了脸,也在叫:“老疯子,你徒弟让本道带你离开!”
桌上,还有盘卷的小白蛇,焦急的劝阻,大蛤蟆趴在地上,舌头搭在嘴边,四肢抽搐,想来去劝说,被一脚踩成这般模样了。
门扇推开的声响传来,小白蛇偏过头,看到陈鸢进来,顿时冰冷的眸底顿时泛起欣喜,用着妖力赶紧传音给那边二人。
“大师傅,真君回来了。”
“放……”疯老头执拗的性子上来,根本不听劝的,刚骂出一个字,余光就瞥到了进来的徒弟,愤怒的老脸,瞬间泛起笑容,双手一收,脚放下地面,高兴的叫了起来:“徒弟哎,你没走啊。”
旁边,胖道人揉着脸和胳膊,咧嘴着发出‘嘶’的低吟,“东家,你怎么回来了呢?”
“我才要问你,不是叫你离开了吗?怎么还在客栈。”m.χIùmЬ.CǒM
陈鸢宽慰师父两句,倒了凉水喝上一口,那边的孙正德活动活动胳膊,苦着胖脸:“我倒是想,可本道发现,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啊,跟我和老疯子没什么关系,东家老孙说话向来这么直接,你可别生气。”
要不是他脸上被师父挠出的红印子,还有快被掰折的胳膊,陈鸢恐怕立马就信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时间较紧,青虚还有聚灵府、离火门的人不知道能拖延多久,不尽快找到祖乙二神肉身埋葬之所,到时候天师张双白找过来,陈鸢是跟他斗法,还是跑路?
跑肯定是跑不了,打就算能打过,可两人多少是有交情的,而且对方也是被控制,如何下得了死手?
言罢,他让孙正德赶紧收拾下,捡起地上的蛤蟆,抱着那堆收刮来的法术,还有些许用得上的法器,匆匆忙忙出门结了账,一股脑儿的塞进牛车,出了镇子后,一帮木雕也知晓了前后因由,从各自的格子里掏出,站在无古木上商议,纷纷叫嚣着要给那什么神好看。
“咱们过来这边目的是啥?!就是要将这方天地掰正回去。”
吕布拄着方天画戟,将脸转去一边。
“哼,你们说,反正某家就一旁看着。”
张飞瞪了瞪大眼:“三姓家奴!怎的怂了!”
“废话,全是你们在打,某家什么时候上去厮杀过?”
“这倒也是,那这次就让给你了。”
“哼,难打的就让某家上,是吧?!”
出了镇子不远,车厢一片吵吵嚷嚷里,陈鸢摸出包袱里最后一张疾行符贴在老牛屁股,鼓动法力灌去符纸,老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铜铃大眼瞪圆。
‘哞’的亢奋叫出一声,迈开牛蹄瞬间飞奔起来,拉着车厢哐哐的道路上起起伏伏摇晃,绝尘而去。
秋日的阳光照着路间扬起的烟尘斜斜飘在半空,渐渐西垂落下山头,天色沉了下来,露出漫天星辰犹如一条银带铺砌,那是令人心醉的景色。
同样的夜空下,跨过瑞河南岸,矗立夜色中的繁华城池,兵锋已去,但尚未从戒严中恢复过来。
宁静的街巷里,偶尔还有刀兵碰撞,以及一道道脚步声蔓延,身着兵甲的将校,带着几队士兵、捕快奔走,将一处宅院围上。
“就是这里,真君庙里逃出的庙祝就躲在此间!”
“上!”领队的将领低喝一声。
官袍正中写有‘捕’字的公人迅速靠近院墙,双手结在腹前,前方的同伴跑来,踏着他手掌一蹬,纷纷跃上墙头,提着刀降去里面,沿着墙脚飞快靠近院门。
看守的门房老头听到动静,打开门扇,还没来得及喊出:“谁?!”就被一刀劈回了房里,过来的几个捕快,将门栓打开,外面等候的兵马顿时冲了进去。
甲胄碰撞摩擦,蔓延庭院。
带头的那小校轰的将厢房门踢开,手中刀锋迅速斩去床榻,却是空空如也。
“没在这里?”
他将被褥挑起来,伸手往床上一摸,脸色一变:“还是热的,那庙祝肯定还没跑……”
最后那‘远’字刚到嘴边,头顶上陡然一阵劲风呼啸,一道黑影从上方木梁降下。
那小校也是军中杀出来的,本能的拔刀一架,那是‘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在他手中刀锋间响彻,巨大的力道将他逼的连连后退门槛那边。
外面士兵举着火把,照亮了房里,目光之中,那黑影正是他们要搜寻的庙祝李怀遇!
那小校握着刀柄,手都在刚才格挡的瞬间,微微发起抖来,他看着对面的徐怀遇,其实是认识的。
“徐校尉,放下手里的兵器,谁我们走吧,陛下想要见你。”
“呵呵,我早已辞去军中官职,哪里还是什么校尉,汤林,你与我共事一场,带着你的人离开,莫要掺和进来。”
徐怀遇脚上不便,走出两步,一瘸一拐,令得原本外面那些兵将握紧了刀柄,他们知道眼前这個人,虽说身有残疾,可功夫从未落下,甚至比当初还要来得厉害。
破城之后,庆王登基,下旨将真君庙推倒,就是这位徐怀遇一瘸一拐带着家眷杀了出来,还有成百上千的信徒帮衬。
“徐怀遇,你以为你躲得了多久?你妻儿也早晚会被你害死,陛下让你交出手里的法器,还许你官职,还想怎样?”
徐怀遇没有接他们的话,缓缓抬起手里的那根黝黑的木棍,“你们可知晓,这可是真君所赐,真正的神仙之物,呵呵,岂能让他人拿去,徐某如何向真君交代?不过今日,你们以为徐某只是一人,那就错了。”
他咧开嘴,渐渐勾起一丝冷笑。
门口的那叫汤林小校心里顿时滋生出一股寒意,叫了声:“后退!”言罢,转身就往外冲,带着一帮兵卒退到庭院的刹那,就听房里一声:“灵显神威,真君借法!”
下一刻,房里爆出法光,轰的冲破门窗,还未及时离开的捕快瞬间被烟尘吞没,随后又如炮弹般飞了出来。
一时间,火光、月光、法光、尘烟混杂一起,逼得那边兵卒再次后退,惊惧的视线里,翻滚的烟尘里,出现几道身形壮硕的身影,头裹黄巾,手握钢刀。
——黄巾力士!
张角之法。
数道魁梧身影,持刀怒吼,轰然冲出烟尘,踏着地上木屑撞入前方人群,鲜血、碎肉、残肢,在一瞬间齐齐掀上夜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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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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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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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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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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