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会诊室,钱志宽还在等着,刘席中和中西医结合科的胡医生过来也只是参与会诊,患者的主治还是钱志宽。
“患者的情况都看过了?”
钱志宽正在端着水杯喝水,见到众人都回来了,放下水杯,笑着问道。
“都了解过了。”
刘席中和胡医生都点了点头。
“那就说说看法吧。”
钱志宽道。
刘席中和胡医生对视一眼,胡医生道:“那我就先抛砖引玉,说说我的看法。”
刚才给患者做检查,就是胡医生上手的,这会儿胡医生先说,也算是一种潜规则。
“嗯!”
钱志宽点了点头:“那胡医生就先说说吧。”
“《内经》有说,‘上肿曰风,下肿曰水’,患者头面部以及胸部浮肿更为明显,患者虽然也没有外感症状,从脉象上看,患者的脉沉而数,并非浮脉,应该是风水......”
听着胡医生的分析,刘席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云珩,刚才要不是和云珩提前沟通,刘席中的判断其实和胡医生的判断是一样的。xǐυmь.℃òm
风水作为水肿类疾病中一个独立的疾病,在现代医学上往往有医生把风水和肾源性水肿放在一块,判断风水水肿的标准往往有三个,第一个新近由外感引起,病程短;第二或有外感症状者,第三或有肺系症状者。具备三项中任意一项的水肿均属风水。
当然,在实际的临床中还要更为详细一些。
就患者的情况而言,上部浮肿严重,下部较轻,虽然没有外感症状,却伴随咳嗽,胸闷等症状,脉象更是沉弦,而不是浮脉,确实和风水水肿很相似。
可刚才听了云珩的说法之后,刘席中细细想了一会儿,却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刘医生有什么看法?”
胡医生说完,然后看向刘席中。
“云医生?”
刘席中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云珩,他这会儿确实已经有了些许判断,但是还没想明白,既然云珩有了看法,那就先听听云珩的说法。
多科室会诊,本就是针对一个病症进行讨论,因为大家都没有太好的办法,这个时候就是看谁的判断更准,谁的法子更好。
听刘医生又问云珩,胡医生和钱志宽都看向了云珩。
“刘医生,这位是?”
胡医生禁不住问道。
很显然,云珩应该不是一般的住院医,要不然刘席中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
“钱主任,胡医生,给你们介绍一下。”
刘席中笑着道:“这位是前几天从西华市来的云珩云医生,云医生水平相当高,昨天在我们科室看的一例水气病患者,用药开方相当讲究,所以我来的时候特意叫上了云医生。”
“进修医生?”
钱志宽和胡医生愣了一下,脸上则不动声色。
既然是进修医生,刘席中又这么捧,难道是有来头?
能在医院这个地方干到主治和副主任级别的,都没几个愣头青。
医院这个地方虽然是学术为主,可医生们到了医院之后一步一步熬年资,学东西,再加上还要和患者以及患者家属打交道,哪怕是愣头青,棱角也早就被磨平了。
除了那种相当厉害的,进了医院之后一路坦途的,大多数医生情商都是很高的,城府也是很深的。
这会儿钱志宽和胡医生都在心中猜测着。
“那云医生就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钱志宽笑了笑。
在不明白对方来历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竖敌。
“刚才胡医生说的很多,不过患者除了上述症状,还有胸闷烦热,而且不能平躺,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患者应该是由中脘满闷开始,逐渐转为胸痞、气短、咳嗽,诸湿肿满,皆属于脾,由此可见,患者的病根在中焦.......”
云珩缓缓道。
胡医生微微皱眉。
刚才他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是患者脉沉眩,上部浮肿严重,这算是比较明显的症状了,脉证相符,可云珩这么一说,确实也有是这么回事。
钱志宽虽然是肾一科的副主任,可作为曙光医院的副主任医师,钱志宽也是懂中医的,只不过在肾病方面更有研究而已。
有什么说什么,中医一旦偏向于某个部位,其实就已经走偏了。
中医分科,类似于之前说的儿科、妇科之类,其实无伤大雅,妇女和儿童在有些方面是有着自己的特点的,但是医生看病还是一个整体,可在局部区分,就不符合中医理念了。
可不管怎么说,钱志宽并非单纯的外行,云珩说的时候钱志宽也在思考。
“云医生你继续。”
钱志宽对云珩说道。
虽然云珩只是简单的分析,可也让钱志宽看出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一般人可没有这一番见识。
“风水是水肿病的一种,但是在实际的临床中,区分还是很大的。”
云珩继续说着。
这一段时间,云珩治疗的水肿患者其实不少了,在唐华、在交平县县医院,在曙光,这么多患者治疗下来,云珩对这个病症的认识也更深一些。
“从患者的症状来看,水气上逆,肺气窒塞,郁而为热.......”
云珩缓缓道:“刚才周医生讲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患者之前在其他医院也用过中药,之所以不能见效,正是因为药不对症。”
“患者现在的情况是清肃之令不行,津液不能输布,并在中焦,所以应该早燥湿利尿的同时,结合宣肺顺气......”
“胡医生觉的呢?”
钱志宽询问胡医生。
“云医生分析的相当到位,是我疏忽了。”
胡医生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一眼刘席中,心说这是刘席中从哪儿弄来的妖孽?
这才多大?
刚才云珩的这一番分析,从根本上等于把患者的情况分析的很透彻。
胡医生之前是没考虑全面,可云珩提醒之后,他细细思量,觉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刘医生呢?”
钱志宽又问刘席中。
“云医生说的非常准确,我是认可的。”
刘席中点了点头。
“那针对患者的情况,当如何用药?”
钱志宽问云珩。
“从患者的情况来看,辨证为脾失运化,肺失清肃,那么应当以疏风清热、宣肺行水为主。”
云珩道。
“那就麻烦云医生开方吧。”
钱志宽沉吟了一下,然后做了决定。
正如刘席中所说,云珩分析的很正确,目前他们三个人等于都没什么歧义,到了这个程度,自然就可以用药了。
云珩开了方子,几个人都看了一遍,然后钱志宽把药方交给边上的医生拿下去用药。
“老刘,云医生是从西华哪一家医院来的?”
这会儿病情等于讨论完了,胡医生这才笑着问刘席中:“这么年轻,水平让人惊叹呀。”
“云医生一直不告诉我呀。”
刘席中笑着道。
云珩一直给他说什么社区医院,刘席中信才怪呢。
“云医生师承何人?”
钱志宽没有问刘席中,而是直接问云珩。
“中州的季风文季教授和屈同文屈教授都是我的老师。”
云珩客气的回答道。
“屈老和季老的门生?”
钱志宽和胡医生都吃了一惊,刘席中也吃惊不小。
这么几天了,刘席中还真不知道云珩竟然是屈同文和季风文的学生。
“哎呀!”
刘席中心中简直乐坏了,庆幸的不行。
还好云珩刚来科室,他就猜测云珩有来头,这几天对云珩很客气也很照顾。
当时刘席中也只是猜测云珩家里可能有点来头,他是万万没想到云珩竟然是屈同文和季风文的学生,两位国手的学生,这身份在杏林界可真了不得了。
边上何永飞和王雪萌三人也是嘴巴微张。
他们都是刚毕业没多久,又是学中医的,屈同文和季风文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刘席中这一波人上学的时候可能还不会怎么了解季风文和屈同文,可云珩等人这个时候,一些教材里面就有季风文和屈同文的病案呢。
甚至上课的时候,有的老师还会专门讲一讲国内的一些大国手。
“怪不得云医生水平这么高。”
胡医生呵呵笑着。
刚才他还纳闷呢,这会儿那是瞬间就释然了。
两位国手看重的学生,岂能那么简单。
走出会诊室,一边往回走,刘席中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云医生你可藏的够深的,刚才要是钱主任不问,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屈老和季老的学生。”
“承蒙老师看重。”
云珩谦虚的笑了笑,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见人就说。
刚才是钱志宽问了,云珩也没办法,要不然云珩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张扬的。
“云医生,屈老和季老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照片上的一样?”
王雪萌也兴致勃勃的问道,国医大师,对王雪萌和何永飞甚至对云珩这些年轻的学中医的人来说,那就是偶像,是高不可攀的。
“还好吧,老师挺和蔼的。”
云珩笑着道。
“可能只是在云医生面前和蔼吧?”
张鸿飞笑着道。
“屈老和季老,上学的时候我就学过季老的病案呢,要是有机会见到季老,我肯定要找季老给我签名。”
王雪萌笑着道。
“有云医生在,这还不是很容易嘛。”
刘席中开着玩笑:“要不小萌你到时候跟着云医生回西华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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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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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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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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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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