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觉得不好,尤其是他爸喜欢给他吃,一勺喂妈妈,一勺喂他。
直到陈安悦开始给柳宴做宵夜时不高兴了。
他也想吃姐姐做地吃的。
推开门进去,在柳宴床边坐着,“我也要吃。”
这是陈安悦第二次拒绝:“你太胖了,要减肥。”
说着脸红红的将盘子推给柳宴,温柔的警告:“这是给哥的,你不准吃。”
徐文没吃,开始减肥了。
爸爸不赞成减肥,说最多再一岁,会开始抽条长个。
妈妈一边吃一边应承:“真的会长个抽条。”
徐文那晚没吃。
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胖,还矮,不过比陈安悦小了两岁,却矮了三公分。
比柳宴小了四岁,像是大人和孩子。
徐文上网研究了青少年食谱。
找了保姆阿姨要营养餐,接着开始运动了。
打篮球踢球跑步。
一年的时间,夜夜腿肚子抽筋到直哆嗦。
爸爸还好。
最可恶的是妈妈。
变着法的端着爸爸做的饭在他面前晃。
每每这个时候,陈安悦就开始捂嘴笑。
上了初中的徐文,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笑的含义不一样。
对柳宴的是害羞。
对他的,像是在笑话路边任性要糖吃的小孩。
不舒坦。
徐文张着变声期粗哑的嗓子呵斥:“笑什么笑!你长的真丑!”
青春期的女孩要面子生气,脑袋一拧,不和他说话了。
徐文也不说。
看着她夜夜给正在越级准备高考的柳宴送亲手做的宵夜,越加的不舒坦,更不想说了。m.χIùmЬ.CǒM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对柳宴看不顺眼,连着陈安悦也看不顺眼了。
每每妈妈出去采访,爸爸不在家,三人单独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徐文都像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不是陈安悦和柳宴不和他说话,是徐文不想和他们说话。
也张不开嘴,说姐,我也想吃你做的饭。
哪怕已经不胖,而且身高比柳宴还高了三公分也依旧如此。
到了高一时,柳宴大学在外地。
陈安悦高三,徐文和她在一个学校。
这会,才和平了下来。
可以每天早上和她并肩去上学。
下了晚自习,还能和她并肩小声的说会话。
然后徐文发现陈安悦早恋了,做笔记的本子上除了各种繁琐的图文表格,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柳宴两个字。
和妈妈聊到志愿,说想填报柳宴所报考的政法大学。
哪怕她考过去时,柳宴已经毕业了,而她兴趣从来不在检察官和律师,而是在数学那,也依旧如此,不改分毫,从没考虑过徐文说的京都大学。
徐文那晚没睡着。
凌晨三点爬起来去楼顶散满腔的郁气。
爸妈也在。
好多人都说自己的爸长的好看,唇红齿白的比姑娘还好看,而且随着年长,多了点成熟的魅力。
只有他知道。
最好看的是自己妈。
白白嫩嫩的,散着长发和陈安悦像是姐妹。
尤其是挤在爸爸的怀里,小声软绵绵的说话,可可爱爱的,很像个小孩子。
徐文看腻了俩人亲呢的模样,不想上去再看。
错了一步,无意间听见爸妈提起了一个名字。
阿旭。
柳宴的爸。
阿旭现在开了个修车行。
柳眠阿姨,他的干妈是个上班族。
平日里不忙,但极少有时间来看柳宴,大多时候都在修车行待着。
柳宴开始用手机后经常给他开视屏,但柳宴大多只是接了在一边,或者是丢给徐文。
徐文从前开过玩笑,说柳宴真幸福。
爹妈的感情看着比他爸妈还好。
哪料柳宴直接变了脸。
第一次对着徐文发了脾气。
这会听爸妈闲聊徐文才知道。
柳宴的爸脚踝被上了电子锁。
电子锁是干妈给他上的,因为要圈着他别出去害人。
害人……
徐文狠狠的皱了眉。
青天白日的法治社会,害什么人。
徐文这晚没睡着。
隔天起来和陈安悦一起去学校后,借着不舒服请假去了趟柳宴家的修车行。
这个地方,也就小时候跟着向晚来过一次。
向晚下来,他在车里睡醒了,揉着眼睛看。
这会凭着记忆,沿着自己母亲的脚步走进去,随后顿足。
对阿旭的第一印象说不出来。
有点像狼,和柳宴如出一辙的鹰钩鼻,看着很凶,也很恶,眉头紧缩的话,大约会吓哭小孩。
但是又很奇怪的。
该紧缩眉头才和规矩,却没紧缩,舒展开,有点奇怪的温和。
尤其是头发略长却不油,穿着黑色的休闲服坐在一众工人里,一看就是主。
有些……久经沙场的高高在上。
徐文走近:“叔叔。”
该叫干爸,毕竟徐文是真的喜欢柳眠干妈。
但是叫不出来,大约是因为青年未成,少年已过,少了些朝气,多了些谨慎。
徐文手插兜,极快的调整了状态。
他是徐白和向晚的儿子,不管走到哪,都要背脊挺直,自信高傲。
他重复再喊一遍:“叔叔。”
阿旭凝眉看他半响,启唇:“徐文。”
徐文颚首:“我是。”
说完找了个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我干妈呢。”
浅聊了几句,聊不下去了。
因为徐文看见了他的电子镣铐,双脚各一,肉眼可见的扎进了皮肉,明显戴了很多年了。
可……并不是不可解。
徐文小时候自由散漫,兴趣广泛,研究过战斗机航空飞机的材质,也研究过麦苗的生长周期,对这种电子镣铐只是两眼便在脑子里架空了他的整体结构。
可解。
就算是不通正常规则,只是蛮力,以它的破旧程度也可解,远远不到任由它野蛮生长进皮肉的地步,毕竟这是民间卖的小玩意,不联警局的网络。
接着干妈回来了。
徐文撒娇:“干妈。”
柳眠揉揉他长大成人的脑袋,捏捏他的脸:“你怎么找这来了?”
徐文扁嘴:“想您了呗。”
“得了,你们这么大的孩子玩都不够,哪来的心思想我。”
徐文笑笑不答,坐在一边看俩人相处。
柳宴有个多年的心病。
上次因为说他爸妈感情好,吼了徐文一次后,他说,想让他妈别再为了他委屈求全,离开那个人渣。
阿旭是否人渣不知。
但俩人感情是真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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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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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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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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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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