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心脏起起伏伏,数次不安稳,直到帐篷外脚步声渐起,心笔直的落回了原地,变得又安稳又踏实。
来处理伤口的是个老者,像古代的大夫似的留着长长的胡子。
拔钉子时,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女孩子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向晚和徐白对视一眼。
向晚抿唇开口:“叔,我这会留疤吗?”
“会。”青城本地话。
向晚微喜接着道:“什么样的疤。”
冷不丁的,钉子整个被拔了出来。
呜咽一声,向晚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埋进徐白怀里直哆嗦。
老者看向徐白骤然沉下来的脸挑眉道:“别打听不该打听的,这样你们还能活得时间长点。”
说罢面无表情的给向晚包扎了伤口,起身走了。
“他们在找人。”徐白给向晚吹了吹伤口,淡道。
向晚疼的整个人都要麻了:“找谁?”
“一个女孩,叫梦迢。”
“只是找人?”
“恩。”
向晚气笑了:“就为了找个人就对一个中立的城市动手?他们疯了吧。”
“他们本身就是疯子。”徐白瞧向晚唇色变红,凑近亲了亲:“这还不是最疯的,最疯的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等到连线了电视台,便开始倒计时,一天的时间找不到便要毁一个城市,香舍里……只是第一个。”
向晚怔住。
徐白:“今天天黑我们就走。”
向晚从怔愣中回神:“回哪?”
“晚晚,你为什么要上战场。”徐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答反问。
向晚嘴巴开合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白单膝跪地,朝前与她额头相抵,低低的笑笑,“别告诉我是因为职业使命。”
尾音带了些笑,不是讥讽是很平淡的在说。
向晚的脸却依旧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
好像是个人便知道,在她这,什么职业使命,天真善良,全是谎话。
徐白:“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你上这个战场。”
徐白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眼底烧起一团小火苗。
不能不怪,真的很气,气到想狠狠的打她一顿,但气完就是心软。
向晚是为了他。
战争刚开始的那天,开车送那个小孩回家的路上,向晚一直在沉默,只是眼睛幽深的看着车玻璃外面被混乱骤然来临打乱的世界。
向晚不是个良善的人,很自我主义。
不心软、不善良。
说不好,只是和正常人的三观来对比。
毕竟他们国家的教育观念是善良、乐于助人、无私奉献。
向晚和那些不符,却不能被打上坏人的标签。
徐白从前不懂,向晚为了讨好他几乎没了自我人格后渐渐的懂了。
向晚只是在保护自己。
然后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向晚没有错。
错的是欺负她的那些人。
不招不惹不欺不辱,他的晚晚,永远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所以……
这次是为了他。
长待香舍里似乎也是为了他,因为在这个苦寒的城市做记者,可以将她慢吞吞的变成一个人,做一些好事。
徐白悠悠的长叹口气。
“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都爱你,向晚,咱俩结婚了。”
徐白与她完好无损的手十指相扣:“晚晚,我们俩是夫妻,已经结婚了。”
“可佛经里说,事事都有轮回,这辈子不做好事,下辈子会沦为猪狗。”向晚喃喃着往下掉眼泪:“徐白,我怕成猪狗,也怕坏事夺了我的阳寿,让我早早的死了,不能跟你一起过一辈子。”
徐白气笑了:“傻不傻。”
向晚:“不傻的,我说的是真的……”
徐白是真的没忍住,搂着她笑出声:“怎么还成了个迷信的小蠢蛋。”
向晚嘴巴开合半响,轻轻的挠了挠他的掌心:“不准骂我。”
“不骂了。”
向晚满意了。
徐白接着道:“天黑后我们回青城。”
向晚眼睫毛颤了颤。
“等香舍里战火平息了,我们再回来,灾后重建也好,别的也罢,你想做什么好事给自己积德就做什么好事。”
向晚安静了很长时间,“徐白,很多时候我都感觉配不上你。”
徐白凝眉:“有毒吧你,咱俩已经结婚了。”
‘不是人’这个话题,俩人之间很久没提过了。
却无法去遗忘。
这是横在二人之间很久的一个跨不过去的深渊。
现在好像跨过去了,向晚却隐约觉得他们踩的不过是个透明的桥梁。ωωω.χΙυΜЬ.Cǒm
总是有些不安。
浅淡的,不停在身边打转的透明颜色的不安。
因为向晚会想起柳眠。
她第一个好朋友,也是最重要的好朋友。
柳川也好,唐雪也罢,该不该如此不去论。
毕竟对错就算都好好的在一起辩,也总有各自的理由和借口。
眠眠凭什么?
向晚从徐白怀里爬起来:“天黑怎么走?”
徐白弯了弯眉眼,一点点的摸她的脑袋:“这群疯子都是蠢货,诺大的地界没有网络干扰器,说明也没有网络探测仪。”
向晚微晒:“有什么?”
“武器,不知道哪来的重型武器,一旦开火,他们不要命起来,大半个香舍里会崩塌。”
“然后呢?”
“今晚直升机会在距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等我们,十二点整,江氏的人会抄到后面接应我们,拿他们想要的东西和他们交换,随后平安撤回青城。”
向晚沉默了一会,手重新揪住徐白的衣襟:“送我去对面吧。”
徐白:“我说了,我不……”
“徐白,我想做点什么,当个正儿八经的人,这样,万一这世上真有轮回,我可以和他们算算账。”向晚眼圈红了,一圈圈的将自己的手指在徐白身上缠绕严实:“好好算算,我下辈子,有没有机会做个人,还和你生在同一个小区,一起前后脚上学放学,上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却不是胆怯的陌路,而是勇敢的站在一起,徐白,这次是我的机会,近在咫尺的机会。”
徐白默默的看着她。
向晚扁着嘴,泪眼汪汪:“送我去对面,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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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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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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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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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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