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
徐白在凉亭丢下蛋糕会躲在一边偷看她吃完。
徐白在前,自己在后走时,徐白会慢一点,再慢一点,大大的步子变成她同频的小步子,将二人的距离永远保持在客气又略显亲呢的三米之间。
每个雨夜。
便成了她在前,徐白在后。
打着伞,默默的看着她在前面踢踏着水,在她经过的每个水洼,轻轻又好奇的跟着踩一脚,随后笑笑的跟上去,将打篮球习惯性的大步子收缩成大家闺秀的小步子。
而后变成小巷里从天而降的黑马王子,半道拦住了那些醉鬼。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没出勤,期末时因为学分没修够,被戴上红马甲耷拉着脸可可爱爱的跟着学长做义工补学分。
向晚在徐白昏迷的两个月后头一次翘了唇。
八月初。
陈峙带着一群人来别墅,据说是国外引进的唤醒技术。
向晚那晚又做了梦。
又甜又酸。
徐白醒了,但还是不要她,说那天只是不小心被她带了下去,随后因为体重比她率先摔下去了几秒。
伸出被砸骨折护着她脑袋的胳膊也只是……不小心。
八月中旬。
陈峙整日的在别墅里打转。
向晚下午时被撵着去医院给徐白拿药。
再回来时,耳尖动了动,感觉自己似乎是幻听了。
不然为什么好像听见了徐白的声音。
向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上楼。
在房门口贴上耳朵。
随后房门被陈峙从里面打开。
“徐白醒了。”陈峙淡道,随后挑眉:“但情况不太好。”
向晚心脏往下跌:“傻了?”
傻了……
向晚脑思维千回百转。
傻了……就傻了吧,活着会说话就好,傻了似乎也挺可爱的。
向晚喉咙滚动半响进去。
自打能进食,便被她日日灌汤水的徐白远比在医院什么都不能吃,只能打营养针时要健康了很多。
最起码唇是淡粉的,便更显的眼睛黝黑明亮,就是这头发,长出一截子半黑半不黑,躺在床上看还好,坐起来再看,奇奇怪怪的。
向晚嘴巴开合半响。
一个字还没蹦出来。
徐白道:“你是谁?”
声音沙哑,脸有些扭曲,却无损他的迷茫和困惑,“陈峙说我要结婚了。”
向晚愣住。
徐白接着很虚弱的说:“我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挺喜欢你的,不好意思,脑子被摔坏了,你是叫晚晚吗?”
向晚嘴巴开合半响:“是,”
徐白腼腆的笑笑:“陈峙说我叫徐白,是晚晚的未婚夫。”
良久后,向晚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太疼,便掐的更重了些,在徐白好奇又温柔的打量中浑身僵硬到颤抖。
最后没忍住,夺门而出,找到陈峙时声音还是抖的:“什么意思?”
陈峙点了根烟:“什么什么意思?”
“徐白……不记得了?”
“我是心胸外科医生,没修过脑神经,自己带着去查。”
向晚傍晚时开车带徐白去医院。
路上频频回头看。
徐白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有点瘦但是很白,手乖巧的覆在膝上,眼睛一直在看窗外,看的专注且传神,却在向晚回头看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正过脑袋:“好好开车。”
太……纯情了。
无缘无故的,向晚跟着纯情了些。
戴了帽子和口罩从后备箱取出轮椅,搀着腿有些不畅的徐白下来,仔细的给他盖上毛巾,冷不丁的,抬头和他对视了,徐白脸还是有点扭曲,却没移开眼,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启唇:“你长的真好看。”
两朵红晕还没来得及飘,徐白接着说:“可是有点太瘦了……抱着会不太舒服。”
向晚:“……”
没来由的有些气闷,推着徐白进医院时默默的打量自己,在电梯里对着反光板再打量一次。
是……有点太瘦了,整张脸看着只剩双眼。
向晚凑近,接着狠狠的皱了眉。
这是……鱼尾纹吗?
向晚低头看向轮椅中的乖孩子徐白。
白白净净的,脱离了冷峻的黑色,穿着白色的短T,来医院前自己僵硬的干洗了头发,这会发略微蓬松,半黑半白的翘起一缕,遮盖了后脑手术后的残缺,不管从哪看,都嫩得不得了。
向晚无意识的拽了拽衣襟,对着电梯整理了会头发。
电梯门开,推着徐白出去。
徐白做了个全身检查。
术后按摩做的不错,全身血脉流淌正常,脑神经活跃度也正常,种种显示代表着是个正常人。
八点档琼瑶剧才会出现的失忆与没什么明显后遗症相比,已经是极其幸运了。
向晚:“为什么会失忆?”
“海马体受损,很常见。”
医生说罢让向晚出去。
向晚在外面等了没多久,主任医师推着徐白出来:“骨折各方面还要好好养,重要的是,不要尝试让他想起来。”
向晚点头,拿了化验报告和药,推着徐白去电梯,在电梯愣了会神,电梯门开。
推着出去后发现楼层不对,这是三楼。
却没推动。
徐白:“陈峙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查查心理。”
向晚怔松半响,矢口否认:“好好的,查什么查!”
语气凶了点,向晚后悔的想找补。
徐白纠结的打断:“可医生刚才也让我查,不信你看诊疗书,上面应该写了。”
向晚低头翻找诊疗书,还没掏出来,徐白已经自顾自推着车走了。
向晚手忙脚乱的拎着东西过去。
徐白几乎熟门熟路的进了其中一间办公室,回头笑笑:“晚晚来。”
向晚……也想查。
查查看大病一场什么都忘了的徐白现在究竟是不是正常人,是的话……也许代表了老天爷真的听见了她跳楼前的祈求。
让二人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
向晚在外面忐忑的等,从傍晚七点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被叫了进去。
负责检测的是个年轻的医生,掀眼皮看了会她,“你就是向晚?”Χiυmъ.cοΜ
向晚喃喃的说是。
医生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徐白,将检测报告递过去:“这是徐白的检测报告,你看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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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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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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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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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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