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十二点时,向晚还是睡不着。
摸索着找出手机,定定的看了好长时间徐白之前给她输入未拨通的手机号。
向晚的手机卡兜兜转转换了十几张了。
可徐白的一直都没换过。
自己当初在酒吧街竟然直接断定他换号了,没尝试打一下,傻傻的找,白白的浪费了去营地前……最后打一炮的时间。
向晚脸通红,埋进枕头里扁嘴。
模糊间,听见熟悉的声音。
“向晚。”
像是天外来音。
向晚抬头,瞧见了正在通话中的页面,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出去了。
想挂又不想挂,屏住呼吸听对面的动静。
徐白又喊了一声,“向晚。”
向晚咬唇,很低的恩了一声。
对面安静了。
徐白:“上次找我是还救命之恩,这次,是因为什么?”
向晚呼吸无端的急促了些,紧紧的将有些发烫的手机贴着耳朵。
徐白:“说话。”
声音怪冷淡的,向晚手指对着床单点点点,半响后:“按错了,挂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房门被砸响。
杨玉堂手机不接,到现在还没回来,杨父让向晚出去找。
向晚不想去,外面都下雪了,很冷的。
砸门声一直在响,没完没了且越来越凶。
杨玉堂父子的性格在很多方面都有些相似,例如说什么就是什么,倔的很。
向晚认命的爬起来,戴了围巾和帽子,套上宽大厚实的羽绒服出门去找人。
保姆给的地址是家小酒馆。
这家向晚熟。
破破烂烂的,空调和没装差不多,最里面有面铁门,推开了便是台球室。
向晚站大门口不太想进去。
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
老板娘拎着拖把出来瞧见向晚惊喜了一瞬:“晚晚,好几年没见了,新年好啊。”
向晚弯了弯眉眼,甜甜道:“老板娘新年好,杨玉堂在吗?”
“在的在的,老位子。”
向晚有些怔松。
他俩的老位子是向晚学习的位子。
杨玉堂从前霸道的很,不管她是不是在图书馆,不管她论文还有几天就要交了,说出来玩,向晚就必须要出来陪着他玩,不然就要扔了她的书包。
大四上学期,刚处的那半年,向晚这辈子第一次挂科,而且下学期就要实习了,根本没时间再复习补考,也就意味着考研离开他泡汤了。
哭的很惨很惨。
后来实习了,杨玉堂每晚拉她来小酒馆,他在外头跟群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打台球,向晚在隔了一面玻璃的临时布置出来的小房间里复习。
安安静静的,计划着考研离开杨玉堂离开这群她好讨厌的人。
计划却总是赶不上变化。
杨素把她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的学费偷走花光了。
向晚叹了口气,抬脚走进最里面,推开了铁门。
偌大的台球室里只亮了一盏灯,灯下是个小桌子,没下酒菜,只有凌乱摆放着空的易拉罐,周围全是,扁的、斜的、乱七八糟。
向晚找了个马扎子弄开坐下,脸埋进围巾踢踢他:“走吗?”
杨玉堂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坐在马扎子上,脸通红的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向晚。
台球室没人便没开空调,有点无风的阴寒冷。
向晚冻的坐不住了,叹气:“走吧。”
“我爸傍晚那会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杨玉堂打了个酒嗝:“问我非你不娶吗?”
向晚没吱声,杨玉堂接着说:“我说的是,非你不娶。”
向晚还是没说话。
“但你从来没想过跟我结婚,一直都是在骗我。”杨玉堂扯着嗓子指控。
最开始是想的,不算骗,但现在向晚无话可说,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爸比你要能耐,他的筹码用来交换更划算。
杨玉堂喝多酒喜欢咧咧个没完,向晚不想跟他在这耽搁下去,烦遭遭的说:“我和徐白的事你从头到尾都清楚,我为什么回来,回来后怎么帮他的,也统统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我怎么样。”ωωω.χΙυΜЬ.Cǒm
“你也告诉我说不喜欢他了!只是报恩!可你是向晚啊,你不是那些傻逼圣母!你最会算计,最看中名声,你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去换一个出轨了的,你不喜欢的前夫名声。”杨玉堂猛的砸了一罐易拉罐,砰的一声。
启的半开的口子炸开一道泡沫,易拉罐原地弹了好大会,重回原地。
向晚吓了一跳,搬着小凳子不自觉的朝后退了退。
杨玉堂看她下意识的动作扒了扒头发,拧了把鼻涕,声音很低:“我爸打电话除了问我那些外,还骂我是冤大头,是煞笔,是没脑子的草包,说为什么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你向晚从没想过跟我结婚,只是利用我,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利用我,可只有我看不明白。其实我看不明白吗?不是,我看得明明白白。”
杨玉堂喃喃道:“如果你真的想跟我结婚,真的喜欢我,怎么会把自己在青城的名声弄的甚至不如一摊烂泥!别说你想嫁的公务员、老师、医生、就算是种地的,都不会愿意娶你!更别提让我爸同意!”
向晚安静了好长时间:“杨玉堂,这次就当我欠你的行吗。”
杨玉堂突兀的就哭了:“小爷当初被你推下楼那会就该拽着你一起跳,弄死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向晚莞尔一笑:“以后给你机会。”
杨玉堂捂着脸嚎啕大哭。
向晚看了眼手表,耐心的等他哭完。
杨玉堂这人不傻,只是脑子直易冲动,向晚从利用他开始便想到了杨玉堂或早或晚会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人只有一个脑子,只能想一件事。
向晚这会的脑子又直又宽,已经拉扯到了极限,其中一笔一划只刻了一句话。
还徐白的东西。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例如被她利用了的杨玉堂以后怎么办。
真的没心思。
杨玉堂哭到向晚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后终于停了,去洗手间洗脸。
向晚站起身跺脚御寒。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白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突然的出现在这里,没戴眼镜,一眼瞧见向晚的脸后,脸生理性的扭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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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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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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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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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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