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延期后最近的黄道吉日。
这场婚礼很简单,没有通知太多人,婚后奚然与宋敛领了证,住进了宋家准备的婚房中,不过一周,宋敛就以工作为由,被调离中州。xǐυmь.℃òm
临行前携妻回宋家用晚餐,饭桌上很照顾奚然,在人前他是一个挑不出半点缺陷的丈夫。
但人后他的样子,只有奚然知道是怎样的冷漠刻薄。
两人单独站在宋家门前,迎着冷风,奚然冷得直跺脚,宋敛闲散地站在一旁,事不关己,连眼神都没往自己的新婚妻子身上落。
奚然白他一眼,想不通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会长了一颗那么黑的心。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二十四孝好丈夫的真实面目是新婚当夜消失不见,徒留奚然这个新娘子,在婚房等到凌晨。
“我这两天要演出,你走的时候动静小点,别吵到我。”
星空下,树影中,是宋敛孤寂的侧影,结婚以后,他经常这个样子出神,奚然自认自己素养不错,被退婚羞辱,都没有给他什么脸色看,但他却得寸进尺。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宋敛这才侧了下眸,声线没变,平着调子,“好。”
奚然心口像挨了一拳,欲言又止,又什么都没说,“我先去车上了,冷死了。”
保姆送行李来时不见奚然,问了两句,宋菩玉跟在后,没忍住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感情真有多好呢。”
宋敛再不会气得急赤白脸与她争辩,但言辞中,威力并未减弱,反倒增强许多,“我们感情好不好不要紧,倒是你还是想想赵逐回来后,怎么跟他解释你跟周叙的事情吧。”
宋菩玉表情僵了下,轻咬唇,“你别乱说。”
跟李饶在一起,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小道消息每天都更新,这次更新到了宋菩玉的身上,宋敛无心去管,但警告两句,举手之劳罢了。
“我有没有乱说,你知道。”
拿上行李箱,宋敛往外走去,宋菩玉心下慌乱,跟了两步,“那是父亲让我去相处的,你不要告诉赵逐。”
这些事,宋敛才不会插手。
他的沉默让宋菩玉更不安,“还是你已经告诉赵逐了?”
“……”
“说话!”
袖口突然被拉了下,宋菩玉急坏了,不惜刺激宋敛,“怎么,你自己感情不圆满,心上人跟别人跑了,就想破坏别人是吗?难怪楚莺不要你,活该。”
冷风吹动了下宋敛额前的发,他的领口灌了风,很凉,刺得心口震疼,瞳孔紧涨了下,说话时后槽牙都跟着颤,“我感情不圆满?我结了婚,妻子漂亮温柔,我哪里不圆满?”
“这话你骗自己你信吗?”
宋菩玉声嗓很大,很高,保姆跟过来拉着她,想要劝和。
她却没停止,一句句撕裂表象,揭开宋敛的真面目,“在人前做得是好看,可是人后却关着门偷偷哭,真是叫人瞧不起,我倒是佩服楚莺,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没担当的男人,要是跟了你,她后半辈子不知道多凄凉!”
宋敛面目青白,眉间的褶皱挤压着,保姆怕他动手,上来隔绝了他跟宋菩玉,胆战心惊劝着,“琅玉,你别听你姐姐胡说八道,你快回去……一大早还要去赶航班,快走。”
被推搡了几下,宋敛气得发抖,却又强撑着,“继续说。”
“说什么,说你新婚当夜不跟新娘子过去找别人,结果被人家五百块钱礼金羞辱回来的事吗?”宋菩玉没有嘲笑,是凝重地想要骂醒宋敛,“整个宋家,最丢脸的就是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宋敛反驳不了,毕竟都是真的。
宋菩玉:“是谈雀景打了电话给家里,让父亲转告你,别再骚扰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是在说笑吧?
一定是。
楚莺怎么会嫁给谈雀景,宋敛不信,宋菩玉觉得荒谬,“怎么,就准你洞房花烛,人家难不成还要给你守贞节牌坊吗?”
宋敛没有作声。
“我说我瞧不起你,哪里说错了吗?我一个私生女都敢让别人知道我跟赵逐的关系,你呢,你高高在上,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认。”
“我喜欢她,你是疯了吗?”
宋菩玉忍不住笑了,“你看,我说错了吗?”
她走了回去,宋敛还在原地,老保姆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动弹,直到奚然等得不耐烦来催,他才跟着走。
车厢中尽是冷气。
近乎零下的天气,宋敛却开着窗子,奚然坐在一旁,冷得搓着胳膊,却又不敢开口,毕竟宋敛的脸色实在太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
熬到了家里。
奚然连忙下车,宋敛没下去,夫妻之间却陌生的如同拼车乘客。
怒意从脚底板往天灵盖冲,宋敛点着烟,试图压制,这次烟失了效果,他拍了下方向盘,无意触到喇叭,声音刺得耳朵都疼,连贯动作的下一步,是拿起手机打了楚莺的电话。
没接通。
上次就被拉进黑名单了。
很好。
宋敛又从车里拿了另一部备用机,输入号码打过去,这次被接通,没等那边出声,他便抢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跟谈雀景结婚了?”
风吹得耳廓僵冷,手腕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
“……我没别的意思,怎么说你也跟了我那么久,你找到了下家,我应该恭喜你。”宋敛越是装作无所谓,实则越是急躁不安。
他扯着嘴角干笑着,可那头一点声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
宋敛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又打了过去,回答他的人不是楚莺,而是谈雀景,“你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
宋敛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眼眸中挤出来的红色,“我要跟她说话。”
谈雀景望了眼身边的人,对宋敛没好气的,“她睡了,你别再打来了。”
说完,快速将宋敛的号码拖进黑名单,阻止了他之后的打扰,楚莺接过手机,笑盈盈的,“麻烦你了,他最难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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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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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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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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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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