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因是狐疑与茫然的,好似并不认识楚莺是谁,楚莺的神色却复杂幽远,就是这张脸,是这个人,毁了她美好的未来与安稳的家。
时隔这么多年,梁曼因却忘记了楚莺一般。
她一只手拉着宋敛,一举一动都是矜持稳重的,正笑着为宋敛道歉,“不好意思,他喝多了,不是有意的,你继续。”
“我没喝多。”
当着梁曼因的面,宋敛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自爆。
还没给梁曼因思考的时间,半蹲在地上的男人便捏了下楚莺的小腿,眼角眯起的笑下流无耻,“我就摸了怎么了,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老子的闲事?”
梁曼因张了下口,缓合气氛的话还没出口,那男人却公然往楚莺的工作服裙底探去,这次先给出反应的是楚莺自己。
她突然尖叫一声,反弹性地踹了男人一脚,他被踹倒在地,面色顿时难堪得不行,楚莺拽着自己的裙摆,惊慌失措下,躲到了宋敛身后。
这一举动,引得梁曼因侧眸看去。
楚莺感知到了这一眼,忙松开了扯着宋敛袖口的手。
地上的男人扶着腰站起来,指着楚莺破口大骂,“臭婊子,你敢踹老子?!”
说着他便要扑上来,气势汹汹。
楚莺在后吓得不禁颤抖,宋敛在男人扑上来的瞬间屈起膝盖,面色平静地一脚踹在他的心口,他痛呼一声,栽倒在地,脑袋撞在身后的装饰玻璃上。
因为冲击力太强,头被撞破,玻璃哗哗啦啦碎了一地。
满地是血,污染了透明的玻璃碎片,一瞬间,这一片都是血腥味,触目惊心,这下事情大了。
哪怕梁曼因在旁看着,楚莺还是握住了宋敛的手腕,担心的目光很浓重,生怕他因为自己惹上麻烦。
店中的人听到动静涌了上来,看到血,有人尖叫,有人看好戏,店长上来时,更是魂都被吓飞一半。
她忙张罗人报警,叫救护车。
在这么混乱的状况下,梁曼因却是最冷静的,她走到一旁,先叫来了赵逐,又找人去平息事件,如果可以给够补偿,宋敛连派出所都不需要进。
梁家一贯如此,将宋敛捧上了天,宠得没边儿。
梁曼因还在打电话,她站在安静处,透过走动的人影与玻璃装饰墙,看向宋敛,他气定神闲,并没因为见了血而慌乱,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化。
可他身边的女人就不一样了。
急得好像要流泪,但在人潮涌动之中,却无人在意到楚莺握着宋敛的那只手,如果不是太过亲密的关系,宋敛是不会让一个陌生女人摸自己碰自己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赵逐?”
赵逐开着车,往这里赶,“……曼因姨,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宋敛是不是有女人了?”
这问题,让赵逐一顿,“我过去后跟您详细说明。”
既然不是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梁曼因大概明白了答案,挂断电话,走到了里面,这会儿救护车巡逻车都没来,宋敛走不了,三人被请到休息室等待。
梁曼因坐在宋敛身边。
有她在,楚莺不敢近身,她一人坐在远处,被惊吓过后,神态清冷惨白,不怎么敢抬头,生怕某个瞬间,梁曼因会认出她。
她坐在椅子上,紧捏着自己的手指,将指甲压得泛白。
当年被梁曼因侮辱时,楚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跟她坐在同一个空间中,还误打误撞睡了她的外甥。
要是被梁曼因认出,这一次的下场会更加惨。
那边有一道眸光折射过来,以为是宋敛,楚莺抬眸看去,却正对上梁曼因探究的双眼,她在审视这个女人的样貌。
楚莺是标准的鹅蛋脸,眉形与眼型都是勾人的那类,属于浓妆时妖艳,淡妆时楚楚可怜,无论怎么变,都是男人会心动的一张脸。
这种脸,梁家那么多女人,却没一张有她的标准。
梁曼因也是第一次见。
看了楚莺,她又看宋敛,“认识?”
这是试探。
宋敛眼尾轻飘地过了一眼,继而摇头。
“不认识你竟然冲动到打人?”梁曼因没那么蠢,“琅玉,别忘记你要结婚了,她是什么人,她能保密吗?”
“我不认识。”
宋敛轻描淡写,坚持这么说。
正巧楚莺梨花带雨地看向他,被他一句不认识伤到,神色都是凄凉的,但细看之下,凄凉之中是有恐惧的。
再见到梁曼因,那份骨子里深埋的恐惧被唤醒。
楚莺想到当年她二十出头,是青春正好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时候,她有安稳的工作,珍贵的爱人,最远大的目标就是攒钱买房,把楚父从山村里接过来。
可是中州的房价高得离谱,一天比一天昂贵,她很难买得起,但这点烦恼不算什么了。
转折却来得那样突然。
那一天梁曼因趁着她还在上课冲了进来,迎头给了她一巴掌,接着拿起讲台上的水杯泼在她脸上,向她的学生大骂。
“这位楚老师,为人师表,私下却是做小三的料子,破坏别人家庭,勾引别人丈夫!”
那时楚莺教初中,那些学生听得懂什么是小三。
她当天被停职,回了家里。
走到门口,却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尽数扔了出来,她收拾了行李去找酒店,一下楼就遇到梁曼因。
她站在楚莺面前,趾高气昂,将她从上打量到下。
又带着刻薄的笑嘲讽道:“你的工作是雀景给你安排的,就连教师公寓都是,我身为他的妻子,是要把这些东西收回的,包括他花在你身上的一分一毛,那些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那天的阳光很晒,晒得刺眼。
楚莺被晒得头晕脑胀,她就那样在烈阳下晒着,被梁曼因辱骂了几个小时,街坊四邻打开窗,对她指指点点,路人替原配打抱不平,骂她不知羞耻。
楚莺还年轻,处在那种境况下,憋了很久也只有一句,“我不知道他有妻子了,也不知道工作是他安排的,我以为是我自己努力得到的,他送的那些东西,我会整理好还给你。”
可回应她的却是梁曼因的讥笑,“你不知道?是雀景让我来摆平你的,他说你太贪心,要的太多,你怎么会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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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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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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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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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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