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子刚到温泉酒店,车子还没停稳,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夫妻两人出于职业习惯奔过去。
一个中年大婶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哭,另外一只手捂着女孩的脖子,指间全是血,周围的那几个估计是路人,也慌慌张张的,有人打120,有人打110,还有人跑到门口喊保安:“有没有医生?你们酒店有没有配备医生?快出来救人,出事了!大出血!”
大出血?
傅姿第一反应是病人是孕妇,跌倒了伤到了胎儿导致大出血,有早产的风险,但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断,因为大婶一直捂着病人的脖子,那血还在汩汩地流,触目惊心。
“我是医生!”
傅姿奔进去,立即展开救治,司徒骁一边疏散人群,一边拨打120,一边密切留意傅姿。
病人脖子有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刚好伤在了动脉,这才导致血流得这么凶,她第一反应就是先给她止血,结果两分钟后那血怎么也止不住,她就感觉出不对劲了,一问那大婶,那大婶哭得更凶了:“止不了血,她止不了血!她是恐龙血!恐龙血!”
所谓恐龙血,就是非常罕见的血型,还有凝血障碍,这类血型的人成长过程相当艰难,因为只要受伤,一旦流了血,都会很难止血,是典型的一个小针眼夺走一条命的病例,从医这么多年,傅姿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感觉相当棘手。
司徒骁见她皱眉,知道事情难搞,立即问:“怎么样?”
“恐龙血,很难止血。”止不了血,她有再高的医术都没用。
大婶哭得更大声了,人几乎是崩溃的,一边哭一边自责。
女孩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岁的样子,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明明医生就在跟前,她的生命却在一点点流逝,而温泉酒店远离市区,从最近的医院过来,在道路不堵塞的情况下,也要半个小时,以女孩的流血速度来判断,用不了半个小时,最多十分钟,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让傅姿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她是万万做不到了。
“大婶,你听着,我现在要给她针灸,就是用针帮她封住穴道,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如果能起作用,我就能立即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如果不能,有可能会加速她的死亡。”傅姿急声说,“一分钟之内,你必须要做出选择。”
一分钟,她要怎么做选择啊?
大婶哭成个泪人。
一分钟过去,傅姿示意司徒骁把大婶拉开,一个路人立即把随身带的毯子铺地上,傅姿把病人的脑袋平放在毯子上,她做了个深呼吸,拿出了针卷,眼疾手快,啪啪啪连下七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针,就落在女孩的伤口附近。
如果这针没滑下来,那一会就能止血,如果它滑下来了,那就前功尽弃,女孩的生机又减弱几分。
傅姿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枚银针,牙齿把唇快咬出血都没发现。
突然那银针剧烈摇晃起来,傅姿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它会滑下来吗?会吗?
好在那银针虽然晃得凶,到底是稳了,半分钟后,银针晃动的幅度减小,最后稳定下来,又过了半分钟,那怎么止也止不住的血终于止住了,没再往外流血了。
傅姿长出一口气,进行下一步的急救。
大婶屏住了呼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女儿还有救,但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放下心,因为医生说过,止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抢救,也是重中之重,一步走错,都会全盘皆输。
病人命悬一线,随时都会情况恶化,而因为第一步的成功,傅姿反而稳了下来,在接下来的急救过程中,她沉着安静,手法快准狠,期间银针好几次都快要滑下来了,最后都被她救回,女孩子的呼吸也一度停滞,每次她都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抢救过程惊心动魄,围观的人好多都不敢看,就好像被抢救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心脏疼得要命。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来了,车上下来三四个医生,为首那个一挤进来就喊:“你是谁?不要乱动不要乱动、咦?傅老师?!”
傅姿做了个别动的手势:“等两分钟。”ωωω.χΙυΜЬ.Cǒm
没人质疑傅姿的决定,病人家属完全呆掉,根本没法反应,完全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医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像个机器人。
两分钟后,傅姿取出了最后一根银针,病人的伤口又渗了血出来。
为首的医生姓莫,一见伤口冒血,他脸色就变了:“傅老师,它又流血了!”
傅姿摆摆手:“让它流。”
嘎?让它流?这是放弃治疗了吗?
大婶哇一声哭了,跪下来求傅姿和几位医生,她抱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医生的腿,力气之大,几乎把人家的裤子给扒下来了:“医生,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们救救她呀!”
不知为什么,她指着傅姿骂:“你救不了就不要乱动啊,我女儿要是活不成,我也要杀了你!”
傅姿不是没遭过病人家属的骂,很多家属在知道她是医生时就马上跪求下来磕头,求她出手,但一旦在救治过程中出现点不稳定的因素,家属就立即翻脸不认人,指着她鼻子狂骂,这还是轻的,更严重的一次,她还差点打巴掌,要不是她闪避得快,保镖动作也迅速,她可能头都要被打掉。
后来她把病人救回来了,家属至今没有给她道一句歉,旁人提醒,人家怼一句:“她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她的任务,难道我少道歉一句她就不做医生了吗?做得了医生,就要有受质疑的觉悟!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那就不要做医生!”
这样的情形傅姿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这么委屈。
大概是司徒骁在身边,有司徒骁的关心与体贴,傅姿的承受能力好像突然没那么强大了,她才觉得,哦,原来自己受了大气,原来自己被欺负了。
司徒骁冷眼射向病人家属:“滚。”
病人家属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骂,不仅骂傅姿,还骂在场的所有医生,词汇之恶毒,连围观群众都听不下去了,纷纷帮傅姿说话,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失控。
为首的急诊医生姓黄,在一团乱七八糟中突然开口:“谁说病人没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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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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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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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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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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